经过短暂的停留,列车从俞关出发,开始驶向本次终点站东海市。随着向前,平原地带逐渐被抛在后面,而前方逐渐出现模糊的群山的影子,起伏绵延,纵横交错。
列车员推着送餐车,没走几步,推销商品的同时也做着温馨提示:尊敬的旅客您好,前方隧道众多,请保管好您的个人物品,以防遗失。与此同时,列车广播也开始播放起了温柔的轻音乐,似乎在为夜间行驶做着准备。列车员走过这节车厢,嘴里说着,手里也不闲着,小心的将姿势各异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旅客身旁的窗帘拉上,随后渐行渐远,只留下滚轮车叽里咕噜的轻响。
一切归于沉寂的时候,女学生和老农不经意间交换了个意味难明的眼神,随后老农缓缓的打开蛇皮口袋,从破旧的长条形布包内拎出一个黄铜管子的旱烟袋,先是不好意思的对着凤落桐笑了笑,然后小心谨慎的向四周看了看,除了或熟睡,或与旁边人低语的乘客外,似乎每人注意到这里,于是他便将烟袋往布包里一撮,然后就用手指在烟袋锅上不停的按着,最后抹平顺势滑着了印着红色粗劣标识的火柴,嘴里快速的唑动着。
兹拉兹拉的亲嘴的声音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烟雾,老农的双眼逐渐迷离了起来。
车厢幽暗,凤落桐的双目似乎闭着的,就连隐藏在眼皮里的眼珠都已经不在滚动,似乎睡熟了。直到女学生身上好闻而不断袭来的幽香夹杂了其他气味的时候,他的嘴角才不经意的抽动一下。
到俞关之前,凤落桐曾经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不谙世故的青年人,或专注的望着窗外,或靠在座椅与车厢交接处的三角区熟睡,或一副全无防备的样子不惜将双手包裹在脱下的黑色夹克衫里,但这一切的做作,似乎都没引起对面旅伴的反应。
直到列车过了俞关,鼻端嗅着不同寻常的香气,对区域地理极为熟悉的凤落桐颇有些恍然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将发生,也快发生了。
凤落桐鼻端虽然在轻微的翕张,胸口虽然在有规律的起伏,可是却已然完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气味儿,这对于身具内力,更是“江湖训练班”第一期传奇学员毕业的他,并不是太过为难的事。
轰隆轰,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不断传来,而处在驾驶室里的正副驾驶员如今全部正襟危坐,坚守在工作岗位上。而在他们眼中,群山中间铁轨延伸处那一个深邃的黑窟窿,彷佛一个吞人怪兽的大嘴一般就横亘在前方。作为一个有着三十年“驾龄”的老驾驶员来说,每次列车行驶到这里,老王总是会没来由的紧张。也许仅仅是因为这里是华夏最长,世界第二长的隧道吧。
人不是蚯蚓,对于这种长时间的封闭游走在地下世界,紧张甚至莫名的恐惧都是难免的,更何况处在车头位置,时刻紧盯,以防万一的他呢。
列车呼啸冲进“隆武山超级隧道”之前,16号车厢里不多的旅客似乎都睡熟了,起码凤落桐的耳中,各种平稳的呼吸声足以说明这一点。
轰隆轰是种杂音,而这种杂音又让身处其中的人们下意识的将这种杂音排除在外,那么生下来的就是空洞的死寂。
“爷”女学生的声音轻轻响起,随后又被一声嘘声制止。
短暂的沉寂之后,凤落桐清晰感觉到一只充满幽香的纤细白嫩正逐渐向左肩处接近着。肩井穴,普通人自己捏一下都会酸痛不已,更何况被这只纤纤玉手捏住轻轻的脚步声,老农咳嗽着似乎是要上厕所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但来到凤落桐的身侧的时候,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像是走不动了一般,整个身子一起一伏的向凤落桐的座椅上做着不规则倒伏动作。任何一个尊老爱幼有志之人,恐怕见此情景都会力所能及的扶上一把,毕竟在火车上碰瓷的,不说成功率的问题,这成本恐怕要比在接道上高出很多,为智者所不取。
“他没”女学生一声惊呼,在一脸与打扮极不相称,贼贼的兼且坏坏的笑意衬托下,硕大的胸脯搭在小桌板上,而一只小手似乎正在往凤落桐身上某处摸去,而另外一只手仍牢牢的抓紧那本有关于量子力学与哲学不得不说之混乱关系的书。不过此时她一脸惊容,因为她突然发现凤落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突然睁大的眼睛。
“动手”老农一声断喝,声音竟然盖过了列车行进时产生的轰响。随后,右手烟袋锅一探径直点向凤落桐的胸口处,而另外一只手扣向凤落桐的右臂,声音未落,攻击已至。而他本来浑浊的双目精光四射,在车厢幽暗的灯光下如同一双闪电,哪还有当初畏畏缩缩的浑浊。
凤落桐动力,左手不慌不忙一抬,却刚好与女学生急如闪电的一抓十指交错,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手法抵住攻势,而右手轻轻一拍,便将老农点向胸口的烟袋锅拍开,丹田内呼啸而至的昆虚真气凝聚在肩窝,以霸烈与温柔混杂的触感,牢牢吸住了老农的左手。
动作凝滞,沉闷的噼啪声才渐次响起,车厢内的灯光一阵的明灭,而列车依旧行驶在隧道之内。
老农握着烟袋锅的右手与右臂,整体颤抖着,而一丝丝血迹从虎口处不断渗出,又滑落地面,而左右此时已经丝毫不能动弹,彷佛上面压了千斤巨石,以至于连手掌的骨骼都彷佛不似自己的一般,连痛觉都失去了。与狼狈不堪,连色惨白的老农相比,女学生纤白细致的小手却正感受截然不同的感觉。
灼热、浑厚,掌心略显粗糙,十指紧扣有力更有些温馨,感觉着,她的脸不由的浮上红晕,眼睛里更盈溢着不恰当的羞涩,连目光都开始躲躲闪闪起来。
“知不知道,你们这身打扮就像穿越来的。”凤落桐笑了笑,而这笑容落在少女眼中,更让她双目异芒连闪。
老农此时是焦急的,右臂剧痛,虽然勉强握住烟袋锅,但已无法再次发出有力的攻击,左右被制,左边身子发麻,连带着腰部以下无法发力,更何况他和凤落桐之间还隔着一个不大不小、不宽不窄的座椅。
“弄啥咧”老农蓦然一声大吼,不是对着凤落桐,而是对着自己这个恨铁不成钢,正在沉沦的孙女。
女学生如梦初醒,书页随着纤手的挥动在凤落桐的眼前展开,而让凤落桐大惊失色的既不是书页卷起的些微劲风,更非书页中夹杂着白茫茫带着香气的迷雾,而是,而是书页里面的内容:竟然是漫画,也只能是漫画。
而漫画中霹雳闪电,波动气功的,好像正在打斗
似乎抵抗不住白色烟雾的侵袭,凤落桐浑身渐渐无力的歪倒在座椅上,而失去钳制的老农一屁股坐在过道上,大口大口的传着粗气,这个时候,豆大的汗珠,热的、冷的,才从他的全身不要本钱一般的狂流下来。
“爷爷,你怎么了”女学生望着老农的情景不由有些惊慌。
“怎么,怎么了还不是被你气的”老农不满的咕哝着,随后喜形于色的慢慢站起身,将身子往凤落桐那边贴去,仔细的看着,嘴里啧啧有声:“也没主顾说的那么难缠嘛”随后一脸自得之色,大模大样的坐在凤落桐的旁边,若无其事的翘起了二郎腿。
“爷爷,他长的可真好看”女学生终于第一次合拢了披着羊皮的漫画书,目光盯着凤落桐打量了半晌,随后犹犹豫豫的说道。
“花痴”老农不满的骂了句,随后想将凤落桐的昏睡姿势摆正一些,这才发现两只胳膊几乎都无法动弹了,于是龇牙咧嘴的吩咐道:“把他弄一弄。”
女学生爽快答应,在和老农换位置的时候,硕大的丰满由于摆动幅度有些夸张,更是擦到了老农的胳膊,让老农老脸一红不由低声骂了句:“收好你吃饭的家伙”
“爷爷~”女学生俏脸一红,捋了捋短发不满的撒娇跺脚。而伴随着这极其可爱的姿势,更是波涛起伏不定,在衬托着白嫩甚至能看到淡青色血管,吹弹可破的面颊,细到夸张的细腰,在这死寂的车厢里,荡漾起一片春色。
“等赚够了赎身钱,爷爷一定找个好人家把你风风光光的嫁了”老农感叹着,望着女学生一脸的宠溺之色毫不掩饰。
“组织真的会让我们离开”女学生神色凝重了起来,一边把凤落桐小心放好,一边低声问。
“希望吧”若是以前,老农可能会拍拍胸脯,理所当然的肯定。可现在,组织似乎变了,变得有些不顾一切,歇斯底里,更有些不择手段了,其中血腥内幕,虽然对于祖孙俩这个下级机构而言只能知道个冰山一角,可是就这一角,也足够老农心情压抑,神不守舍了。
“这是什么”女学生正在搜查着凤落桐的口袋,远来黑色夹克衫里面并没有内袋,而是布满了精致的小皮袋。而这时,她正从一个小皮袋里,摸出一根晶莹透亮的细针。昏暗的灯光下,细针发出微弱的霓虹光彩,耀人眼目。
“主顾交代,这个人必须完完整整,完完全全的交接,还是放回去吧”老农随手接过细针,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交代女学生放回去。
“主顾说,主顾说”女学生不满的嘀咕着,但是听话的放了回去。
老农陷入到对组织的思索中,而少女似乎憧憬着“风风光光嫁出去”的未来,却谁也没注意到,就在少女刚刚拿出细针的时候,凤落桐的蜷曲的手掌,掌心蓦然出现一个淡白色的漩涡,随后又突兀的消散。
列车依旧消散,16号车厢的旅客依旧“沉睡”,无知无觉。
天津https:.tetb.
&ent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