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似乎比墨容澉想的要严重,没多久,白千帆便见了红,血流得不多,身下染了一道细细的红,她吓得咧嘴要哭,被墨容澉好声哄住。
“没事,兴许是累着了,动了胎气,让大夫开几副安胎的药,吃了就好了。”
他心里油煎似的,怕白千帆看出来,故作镇定,走到门边压低了声音吩咐贾桐:“再去请大夫,把城里有名望的大夫都请过来,要快!”
贾桐一脸凝重,“是,属下这就去。”
三个丫环站在床边安抚着白千帆,月桂是最沉不住气的,没说两句,红了眼睛,被墨容澉一个眼风给瞪得缩到一边去了,绮红轻言慢语,绿荷插科打诨,加上白千帆本是开朗的性格,总算没哭出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墨容澉以为是大夫来了,忙迎上去,却是太子和皇甫珠儿匆匆赶到。
“怎么了,听说王妃身子不舒服,请大夫了没有?”
“请了,正等着,”在太子面前,墨容澉不必伪装,一脸焦虑之色。
皇甫珠儿走到床边去看白千帆,“王妃感觉怎么样?说是肚子疼,这会子好些了么?”
白千帆出了一身冷汗,头发黏在脸上,脸色苍白,跟上午那个活蹦乱跳的楚王妃简直判若两人。
“好些了,”她说话不敢大声,怕一用力,又会流出血来,“多谢珠儿姐姐关心。”
“应该的,你怀着身子呢,可马虎不得,”皇甫珠儿说,“是不是中午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肚子?”
白千帆摇摇头,却不吭声,如果是吃坏了肚子,怎么会流血呢,她别的不担心,就怕孩子有个闪失。
太子说,“依我看,先派人把酒楼控制起来再说,让楚王妃吃坏了肚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看还是先让大夫瞧过了再说,”皇甫珠儿说,“暂时不宜兴师动众的,本来咱们就是微服出游,闹得满城风雨不好。”
“珠儿说得对,”墨容澉说,“让大夫瞧过了再说,应该没什么事的,估计是上午逛园子太累了。”
说话间,宁九带着大夫进来了,上前探了脉,问了情况,大夫的脸色有些严肃:“这位小娘子有滑胎的迹象。”
白千帆神情一震,大眼晴里蓄满了泪水,“大夫,请您想想法子,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啊。”
她虚弱无助的模样让墨容澉心疼极了,赶紧握住她的手,强颜欢笑,“别担心,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皇甫珠儿对大夫说,“请您想想法子吧,这个孩子可不能有事啊!”
大夫低头不语,再次探上白千帆的脉,过了许久,面色凝重起来,“敢问小娘子中午可是吃过螃蟹?”
“没有,”白千帆和墨容澉异口同声的说,“没有吃过。”
“那就怪了,”大夫两指轻轻搭在白千帆的手腕上,皱着眉有些不解:“可这症状明明就是因为食用了螃蟹,导致的滑胎啊,”他对墨容澉说,“每年都有孕妇误食螃蟹导致滑胎的现象,老夫在金陵行医数十载,见过无数,与小娘子的症状皆是一模一样,若说是没有吃过螃蟹,这就奇怪了。”
中午的时侯,墨容澉就坐在白千帆身边,他记得她没有吃过,可大夫说得这样肯定,他又有些犹豫,白千帆是孩子心性,老往月桂那边凑,万一月桂一时心软给她吃了一点……
他把月桂叫过来,“中午吃饭,夫人吃螃蟹了吗?”
“没有,”月桂摇头,“知道夫人不能吃,奴婢一直看着,夫人一口都没尝。”
墨容澉挥手让她退下,起身对大夫说,“您请到那边说话。”
白千帆却扯住他的袍子,“别走,就在这里说,”她扬着小脸,开门见山的问,“大夫,孩子能保得住么?”
大夫有些为难,“这个……按照以往的例子,大概是不行了,小娘子还年青,有的是机会……”
白千帆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辛辛苦苦熬到四个月,现在告诉她孩子保不住了……悲伤象巨浪一样袭来,令她无法承受,这不象从前遭受过的任何苦难,这是她的孩子,他们还没有见面,她就要失去他了。
“千帆,你别这样,”墨容澉俯下身子,用力抱紧她,“别担心,一定还有办法,孩子会保住的。”
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不停的颤抖,她没有哭出声来,却有细碎的呜咽声从牙缝里挤出来,反而比嚎啕大哭更让人觉得悲伤。
墨容澉原本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到了这时,他已然没办法了,孩子不保,白千帆哭成了泪人儿,悲伤,愤怒,还有一些别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成了狂烧的怒火。
再抬起头来的时侯,黑沉的一张脸,冷厉的目光象刀子一样射向大夫,“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大人孩子,一个都不能有事,否则,本王便叫你陪葬!”
大夫吓得腿都软了,这是什么人啊,怎么气场这么大,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让他后脊梁上凉嗖嗖的直冒冷汗。
“你这人,怎,怎么强人所难呢,”大夫磕磕巴巴的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啊,每年都有因为嘴馋偷吃了螃蟹导致滑胎的……”
白千帆从墨容澉怀里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泪水,“我没有吃螃蟹。”
“我相信你,”墨容澉抱紧她,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我相信你没吃,这是个庸医,咱们换个大夫看,我让贾桐多请几个大夫过来,你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白千帆抓着他胸前的袍子,抬着一双红红的泪眼,“答应我,一定要保住孩子,孩子是我的命,他要没了,我……”
“胡说!”墨容澉低低的喝斥,“子女和父母也是讲缘份的,他若没这个福气来世上,便是和咱们无缘,咱们安心再等一个就是了。”
“不,我就要他,他是我的第一个孩子,”白千帆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我就要他,我只要他!”
“好好好,就要他,”墨容澉把她乱挥的手臂压住,“咱们会保住他的,我向你保证!”
大夫被斥成了庸医,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拱了拱手,“既然有别的大夫来,我这就告辞了,虽然是这样的结果,好歹上门的辛苦费还是要给的。”
墨容澉冷冷一睇,“谁允许你走了,一边站着去,事情没解决,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