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悠悠背起双手,立在何老秀才与林玉娘面前,只见他们瑟瑟发抖,头几乎贴在地面,不敢仰视莲悠悠。
莲悠悠又把手放到身前交握,拇指打转,皱起脸“恩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大仙恕罪事情全是草民,不不不,是贱民想出来的,与与与与玉娘无关,贱民愿意以命恕罪”何老秀才哭倒在地面上。
林玉娘听老头儿愿意为自己死,立时抱住何老秀才的身体“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我我”林玉娘哭着拍打自己的胸脯,“大仙,你要我的命吧,要我的命吧”
莲悠悠看这相拥哭泣的老人,神情淡定。沧海桑田数万年,多少煽情过眼前。所以,老夫妻其实哭得再惨,莲悠悠也是不会感动滴
虽然不感动,但莲悠悠也不会要他们的命。这风烛残年,命数已到,她要来干什么又不能跟地域里的恶魔交换什么。那帮家伙可精着,只收纯金般的灵魂。
何仕麒在房间里一边哼曲子一边给自己收拾了一个大包裹。那包裹,好家伙,快跟他人一样大,他一把扛起,系在脖子上就像他身后背了一座小山。
他兴高采烈地背着大包裹出来,却看见自己爹娘哭成一团,他愣住了,愣了一会儿,他也“哇”一声哭了。
“爹娘你们哭什么啊”他都不知道爹娘哭啥就傻傻地跟着一起哭。
爹娘听到何仕麒的声音慢慢看向他,却看到他背了一个大包裹。
林玉娘哭着拉住何仕麒的袍子“阿麒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要去哪儿啊”
何仕麒愣了愣,猛抽了下鼻涕,又不哭了。欢脱地跑向莲悠悠,衣袍从林玉娘手中抽离。他站在莲悠悠身后,双手开心地轻轻扒在她肩膀上“主人要带我上京玩娘儿子去京城了,做大官赚大钱给你们造大房”何仕麒说完一插腰,仰脸四十五度,六亲不认地撇嘴。
何老秀才和林玉娘呆呆跪在原地,脸上的眼泪还止不住地流。
莲悠悠微微拧眉,挑眉看看他们“行了,别哭了。你们养育阿麒有恩,我不要你们的命,还会赐你们”莲悠悠开始转眼珠,忽的,眼神一亮,响指打响,“啪”,指向老夫妻,嘴一咧,“同年同日一起睡死。”
莲悠悠说完又给自己打了个赞的响指“我真是太聪明了。”
何老秀才和林玉娘目瞪口呆。莲悠悠说赐他们睡死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莲悠悠绕过他们走向他们的房门前,看了看,手指沾上唾沫,在门上写了起来赐,何文辉,林玉娘,同年同日睡死。
最后,还画上了一个光阴流转的符号。那些字和这个符号在莲悠悠写的时候便已经干了,门上不留半分痕迹。
莲悠悠走回,看何老秀才和林玉娘还在发呆,双手环胸挑眉“怎么还不高兴就你们两个,还有几年活头”莲悠悠收回目光,抬起右手如那些神棍掐指算了起来,手指动了两根,便停下,再看老夫妻“你们两个晚年多病多苦,会遭受一年病魔折磨,日日申。吟,夜夜难眠。现在,我赐你们睡死,病魔便不敢再缠你们的身,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爽不用谢我了啊,哈哈哈哈”
莲悠悠疯疯癫癫大笑起来,转身,挥手“走”莲悠悠大步向前,飘摆的裙摆竟带出一分仙风道骨。
何仕麒立刻再次跟上。
凛霆钧利落地拉莲悠悠上马,却又露嫌弃之色,横白她一眼,低嗤已经出口“莲大忽悠,嗤。架”
大黑马立刻飞驰。
倏然,原先抱在他腰间的手也拉住了他的缰绳,调转了马头。
凛霆钧回头低斥“危险别乱动”
莲悠悠无语瞟他一眼“帅哥,你走错方向了那是去秦州的,秦州在天流江上游,京城在天流江下游啊大哥你路痴啊”
凛霆钧面色立时一紧,匆忙转回头,不好,又走错方向了。
“嘿嘿,路痴。”何仕麒也憨笑地看凛霆钧。
被一个傻子取笑,凛霆钧脸立时烧热,幸好,有夜色遮起红颜。他不再多言,立时策马离开。
“爹娘走了啊别跪了,夜凉再见”何仕麒大喊一声,脚下生风,背着那小山般大小的包裹追马而去。
何老秀才与林玉娘缓缓回神,泪水再次涌出,心底却是感动惭愧。他们携手再次一起拜服在地“谢大仙赐睡死”
他们两人含泪起身,脸上是幸福的微笑。他们两个人的心事,终于了了。还得睡死,已是人生最大的福气。
他们彼此搀扶着,慢慢走入房内,关上了门。门上倏然迸射出了银光,神印立现。光芒之中,邪祟再难藏身,奇形异状的古怪黑气四处逃窜,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了屏山北村,倒是有一条大路前往另一座大城永泰城。
这一片都是物资富饶,气候适宜,州城繁荣昌盛。
永泰城又是一个不夜城,但它与秦州府城不同,它出名的,是酒。南来北往的商贾,到了这里,不喝永泰的永泰酒,便是枉来一躺永泰城。然后,再由这些商贾将永泰酒送去大江南北。
凛霆钧到的时候,永泰城已经关了城门。
凛霆钧看向城头“开城门快”他赶着要去睡觉。
城楼上的士兵原本不会搭理这种叫开城门的人,但见下面的人身上穿着大内的衣服,便不敢怠慢,大喝“来者何人可有通关令”
凛霆钧从怀中抽出腰牌,是另一块通城的通关令。
士兵见有通关令,立刻大喊“开城门”
巨大的朱漆金卯大城门在莲悠悠面前“之嘎嘎”打开,立时,一排大红的灯笼便已将永泰城的繁荣送入莲悠悠的眼中,紧跟着,便是那淡淡的,恰如少女芬芳的酒香,徐徐而来,令人迷醉。
凛霆钧不等半分,直接策马进入,飞驰过城门时,他微微侧脸向后,冷眸一瞟,便继续向前。
原来,何仕麒早就被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