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给李师师的嫁妆可不是五千两的银子,他给李师师是乳化羊毛的方子。
羊身上的原毛,在大宋的时候,那是一无是处。
羊在被宰杀的时候,羊毛在大宋是被丢弃的东西。
这是由于羊毛原毛,夹杂有各种生理杂质和生活环境中的污物,又干又硬又臭,根本不能直接毛纺。
洗羊毛要洗两次,第一个就是皂角,羊毛不耐碱,皂角可以洗掉羊毛脂。
但是这个时候的羊毛依然不能使用。
大宋不乏聪明人,不是没有人想到过利用羊毛,只不过大多数都到了这一步,就停了下来,因为此时的羊毛,毛色不纯,草刺树叶的碎叶留在羊毛之中,依然无法毛纺。
拉扯出草刺树叶,羊毛都被拉伤,而且工序繁杂,人工费用高昂。
弃之不用,自然有弃之不用的道理,并非大宋人没有想到羊毛可以御寒。
这第二次,最关键的工序,就是使用硫酸溶液,炭化这些树叶草刺。
而硫酸可以通过通过烧锻绿矾,得到的绿矾油就是硫酸。
炼丹士们将绿矾当做长生不老药的配料使用,后来逐渐演化成了药用。
但是它最大的作用,是化工的基础,三酸两碱中的硫酸。
李师师看了书信,看到方子依旧一头雾水,思忖良久,她才恍然大悟,这个方子的用途。
不过李师师依然没有说话,最后叹了一口气,对着赵英说道“麻烦都知回禀官家,师师知道怎么做了。给官家做事,臣妾会尽心极力的。”
李师师知道了官家的意思,就是这乳化羊毛和之后的产品,都是宫里的生意,从现在起,她就是一名皇商了。
赵英一头雾水的离开了客栈,崔葵儿给赵英的回答是拒绝入宫,赵英也没有强扭瓜,就赶回宫中复命去了。
赵桓听到赵英的禀报,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说道“一个侍女拒绝了进宫当一个歌姬,她不知道进了宫当歌姬就可以脱离娼籍了吗?”
赵英给官家满上茶水说道“臣说了,她之前投奔李宣仪入了娼籍,如果进宫做宫女,就可以脱离娼籍,臣也看过了,是个雏儿。”
“可是崔葵儿说李宣仪对她有大恩,此生不弃。”
“倒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挺好的。”赵桓点头,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问道“赵都知,你眼睛倒是挺毒的呀,能看出人家是个雏儿来。”
“臣和之前的花鸟使学的,官家手下宦官不多,花鸟使职责,从官家登基至今,一直是臣担着,就学了一手。官家,李大家也是雏儿。不对,现在应该叫李大家为李尚宫了。”赵英乐呵呵的继续说道。
李大家?李清照?
赵桓终于把手中笔放下了,当初朱琏请旨,让李清照多多入宫陪她叙话,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宫闱这两个字,哪里能说进就进的?
当时战况紧急,赵桓急于出征,没有多想。现在想想,果然有问题。
“朱贵妃是不是也知道此事?”赵桓问道。
“朱贵妃找的太后的老宫女问的。朱贵妃也曾让臣在官家面前提起这事。朱贵妃以为官家对李尚宫有什么偏见。”赵英回答道。
这话头是他故意挑起来的,目的就是给朱琏传话。
“朕知道了。”赵桓拿起手中的笔,却没有批阅札子,这事,他要问问系统。
“系统!赵英说这个事靠谱吗?”赵桓等待着系统的回应。
系统的回答,并没有出乎赵桓的意料之外,他习惯了系统的一无是处。
“否!否!否!没卵用的功能,不能加载。你说要你什么用?连个太监都不如。”赵桓笑骂一句,准备继续批阅札子,这事不急,慢慢总会知道的。
赵桓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你是什么?”
……
李师师带着赵桓的札子继续南下,到了淮北,她没有停顿,居然直奔淮南而去。
在淮水旁,李师师的车驾停在了一处地势极佳的地方,这里孤零零的立着一处坟包。
这是崔葵儿父母的坟地,崔葵儿本来是淮南崔家的一个分支。
她父亲多次应试不中,母亲变卖家产,支持父亲应考,结果,崔葵儿的父亲死在了前往汴京的路上。
崔葵儿的母亲当时还极为年轻,宗族内的嫡出大公子,喝高了,意图不轨亵渎崔葵儿的母亲。
崔葵儿当时尚未年幼,她深深的记得那天大雨滂沱,身上带着一身酒气,眼神尽是疯狂,面目狰狞的崔家大公子,是如何欺辱自己的母亲。
而后她的母亲泪流满面的上吊自尽,年幼的崔葵儿把椅子踩在桌子上,才用剪刀白绫剪断,把早已身亡的母亲放到地上。
崔葵儿拖着母亲的尸体,前往亳州知府衙门告官,结果宗族之法大于国法的崔家,选择了家法处置。
当然不是处置嫡系的大公子,而是将崔葵儿赶出了崔家门楣。
当时跟随赵佶南寻的李师师,正值碧玉年华,年满双八,看到了大雨中哭泣的崔葵儿,就收了崔葵儿做侍女。
把崔葵儿的母亲安葬以后,李师师也曾仗着自己受宠爱,让赵佶帮自己的侍女出口气!
赵佶哪里敢不应?
只是让崔葵儿更加崩溃的是,崔府自然对皇命遵从,就令大公子,去坟前扣头谢罪。
毕竟是崔府家事,而且崔葵儿的母亲是自杀身亡。
大公子倒是老实的去叩了个头,不过让崔葵儿目眦欲裂的是,这大公子把母亲的亵衣带着在坟前烧了。
大公子阴阳怪气的说是要想俏,一身孝,连亵衣都是白的,自己没有把持住,恕在下无礼之类的话。
崔葵儿永生忘不掉那一幕,大公子那脸上的邪笑和戏谑。
崔葵儿此后五六年来,都未曾来扫过墓,而这次李师师入淮北而不停,直接来到了淮南,就是因为崔葵儿想要给自己的父母上一柱香。
“崔家没了,满门抄斩,尽数死的彻彻底底了,就剩下几个留在家金国的余孽!”
“父亲,母亲,你们可以瞑目了!”崔葵儿嚎啕大哭,而李师师抱着崔葵儿的脑袋,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们这样的女子,有几个身世不是那么苦楚的?
“别哭了,恶人自有天收!官家已经给你报仇了,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师师哄着崔葵儿。
“葵儿知道。葵儿知道。”崔葵儿依旧哭个不停。
范汝为攻陷淮南时,淮南崔家被包围,依靠土堡激烈的抵抗,被范汝为杀了无数家族子弟,就留下几个长房,送到了汴京。
而且一起送过去的还有崔家通敌卖国与金人勾连的铁证。
赵桓能饶得了他们才怪。
崔葵儿的案子甚至都没有案底,而且她也被逐出了门楣,自然躲过满门抄斩的御令。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崔葵儿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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