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4)
“敬酒啊?”林雨桐说话阴阳怪气的, “好啊!”她起身,半爬在桌子上伸手够桌子中间的醒着的红酒。然后端着醒酒器,绕过桌子, 给那两人咕嘟嘟的把红酒杯子都给倒满了, 然后剩下的有多没少的都往她自己的杯子里倒,倒满之后仰着脖子就给灌下去了, 顺手就把酒杯子倒扣过来:“江处长, 够意思吧!”她做了请的手势,示意江社友一口给干了。
她则自己坐到江社友的对面去,下巴搁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他,然后带着几分恶劣的神情咯咯咯的笑起来了:“怎么?不敢喝啊?也是,江处长一个月的工资, 也没你手里的那一杯酒贵……当然了,许是……”她的语气一顿,将视线在江社友和林乔杉之间不停的转圜,“许是江处长有别的收入也不一定。”
这话一出,林乔杉就沉了脸:“放肆!”
林雨桐一拍桌子:“别觉得是我老子,就能对我吆五喝六!怎么?觉得我花你的钱了, 得靠着你才能活了?今儿还为了我花了好几十万了, 我得感恩戴德乖乖当孙子!啊呸!那是你欠我的!看我不顺眼也行啊,你当我乐意在你跟前呆着?这么着, 江处长不是你的老朋友吗?不是巴巴的把我送到你跟前吗?今儿咱当着他的面把话说清楚……你要是觉得跟我没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今儿我出了这门, 咱们谁也不认识谁。要是你觉得跟我有血缘关系, 也确实这么多年没养过我,那也容易,你把欠我的抚养费给我。从此之后,你依然是你,我依旧是我。出了门,咱们也可以当是陌路人。”她双手一摊,“选择权在你手里,你来选。怎么选,我都没意见。”
林乔杉就朝林雨桐看过来,盯着这张脸看了半天,然后蓦然的叹了一口气,朝江社友笑了笑,脸上带着几分苦涩:“年轻时候荒唐过几年,如今说什么真心假意,也没什么意思。她妈妈也不在了。想来一个女人……她妈妈又是那么一副性子,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是不容易……”
正说着呢,就听到林雨桐冷笑了一声。
他脸上更多了几分尴尬:“她妈妈不容易,想来跟着她妈妈,她自己也过的不容易……”
正说着话,侍者把餐盘端过来了。
林乔杉示意江社友用餐,他自己也慢慢的给自己开始整理餐巾。那边林雨桐直接用叉子将一整块的牛排给叉起来,在一大块肉上一口一口的咬着。一边吃着还一边看着江社友,语气凉凉的:“江处长,您这位老朋友,可是诚心的要看你的笑话呢。你瞧,像你这样的警察,一个月的工资是多少?四千?五千?有六千没?你说就这点工资,还得养活老婆孩子,在超市买牛肉,还得看打折不打折……你说就这情况,你会吃西餐吗?别跟那见鬼的叉子刀子较劲了,像我这样,用叉子吃或是拿手抓……没事,这里是包间,没人看见。别装斯文。”
江社友重重的将叉子和刀子放下:“我说林小|姐……”
“别叫小|姐……”林雨桐摆手,“我妈喜欢人家把她叫云小|姐……但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把林乔杉说的脸都变了颜色了。
江社友干脆起身:“林总,咱们改天再约。改天我请你去钓鱼,咱们吃烤鱼去。今儿就算了……林……小林说的对,我确实是吃不惯着玩意。”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我今儿也真有急事,就先走了。”
林乔杉赶紧起身,“江处长……”
“留步,留步,不用送了。”江社友非常利索的走人了,看都没看林雨桐一眼。
林乔杉追了过去,等追到门口,见江社友已经在走廊的中间转弯了。他皱着眉头回来,就见自己这刚认回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女儿的女儿,伸着叉子到对面江社友的盘子里,把人家还没怎么动的牛排叉起来,然后坐回去又吃了。
他的眼眸暗了暗,慢慢的走过去,轻咳一声:“你母亲那么一个优雅的女人……你可一点也不像她。”
“呵!”林雨桐嘴角撇了撇:“她每天优雅的去见各种的男朋友,这些年,她交往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她且忙着呢,怎么可能有时间教我?”说着,她贼贼的一笑:“我可提醒你啊林总,云菲女士可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今儿她跟你柔情蜜意,谁知道明儿又跟谁海誓山盟呢。姓江的说你是我父亲……我劝你还是查清楚的好……说实话,等以后你查出我不是你女儿我都不奇怪。鬼知道云菲女士跟谁生了我……”
“住嘴!”林乔杉端起桌子上的酒杯灌了半杯下去,“这是一个当女儿的人说的话吗?你妈她有千错万错,她生下你总没错。谁都能说她,就你不行。”
“别忙着教训我。”林雨桐脸上带着几分鄙夷,“我可先跟你说清楚,说我是你女儿的是姓江的,可不是我说的。等将来万一我不是了,你找他去。还有,这期间我所有的开销,你不能再往回要了。要了我也还不起。所以,我劝你,别谁说的话都信。要是我,我就得好好查查。”
“查什么?”林乔杉慢条斯理的开始吃饭,像是没看见林雨桐的粗鲁一样:“你母亲难道没告诉你……你父亲的事?”
林雨桐咯咯咯的笑:“她倒是说了你的名字,但能说出这么一个名字来就不错了。你还指着她能记住你跟她的海誓山盟?再说了,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许是她说了你又未必只的是你,男人多了,记不清了之后难免会张冠李戴了……可能再她的心里,你的名字搭配着的事别的男人的脸……我哪里敢当真?”
“既然不当真,那这次怎么又说我是你父亲?”林乔杉看她,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林雨桐瘪嘴,像是酒意上涌一般的晃晃脑袋:“我说了吗?我说什么了?警察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林晓琳,竟然没人信。问我妈是谁,问我爸是谁,问他们是干什么的?真他妈的事多,我连我是我都证明不了了……我说我妈早死了,都不知道上哪投胎去了。我说我爸大概是林乔杉,这是我妈说的……许是我妈吹牛的呢,谁知道呢?我还真跟他们讲道理,说你看啊,要我真是林乔杉的闺女,我妈能一直不找他要钱吗?她那样的人,为啥到死都没上门呢?能为啥?肯定说的话是假的呗。可警察要查,查出来是,我有什么办法。”说着,她捂着嘴又笑起来,“我猜我妈只是猜我有可能是你闺女,其实她自己都是不确定的吧。反正好像给了我一个确切的爹,就显得她是个正派的女人一样……幼稚!”说着,她扭脸看林乔杉:“做亲子鉴定了没?我是你闺女不?”
林乔杉脸上有几分尴尬之色,将叉子刀子都放下,然后用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嘴,这才起身:“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就走吧。”
林雨桐起身打了一个嗝,不知道是酒嗝还是饱嗝,脚下好似有些发飘一样,啥也不问,就跟着林乔杉走。
出了门,上了车。跟林乔杉一样坐在后座。
林雨桐靠着椅背就睡了,她自己摁了自己的睡穴,这一睡,是真睡。
刚才还喷着酒气的粗野的姑娘,此时睡着了就跟天使一样,安安静静,乖巧漂亮。林乔杉从她的脸上收回视线,车子进了别墅区,停在一处靠着湖的别墅前了。
林乔杉看着这姑娘的脸,到底是伸出手,轻轻的从她的头上拽了一根,将头发拔了下来。然后掏出手帕,将这头发小心的夹在手帕里,放回兜里。这才起身下车,吩咐前面的司机:“叫人把三小姐扶回房间。”
司机应了一声,林雨桐是被扶进三楼的房间的。
人走了,林雨桐才醒了过来。
她摸了摸头上,然后轻笑一声,继续合眼睡去了。
虽然头上顶着假发,睡觉并不舒服,但短时间内,还是注意一点为好。谁都不知道,林晓琳有戴假发的爱好,而且,她的假发,都是她用她自己的头发定制的。林雨桐住在酒店的时候,等客服打扫完卧室,卧室的枕头边上,就放着这么一个假发。
不用问,林雨桐也知道,这是江社友叫人送来的。防的,就是林乔杉去查。林雨桐故意睡过去,想来他会按捺不住才对。不故意卖这个破绽也不行。在酒店住的时候,江社友还能派人处理掉在房间里的毛发,可要是回到这边别墅呢?房间里不可能永远一尘不染。与其到时候不小心漏了陷,倒不如卖个破绽叫他去查。能瞒过一天算一天。
林乔杉回了家,直接回了书房。打电话叫海鸥:“你来一下。有点事,要你亲自去办。”
海鸥半个小时就到了,她到林家跟回家一样,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林乔杉端着一杯红酒在沙发上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进去之后,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复又低下头。
书房的门锁上了,门是指纹锁的。有权利进这间书房的,除了他,就是海鸥了。
海鸥进去直接坐过去,坐在他的对面:“有什么事?”
林乔杉将茶几上的手绢递过去:“里面夹着东西,马上送去可靠的地方检验。”
海鸥皱了皱了皱眉:“你还是怀疑?”
“小心驶得万年船。”林乔杉闭上眼睛,叹了一声,脸上带上了几分疲惫:“这些年,盯着咱们的眼睛从来没少过。这好端端的,江社友给我送了一个女儿回来……”
“我正是觉得是他送回来的,才不可能是假的。”海鸥轻笑一声,“这种事要是叫咱们知道是假的了,这乐子可就大了。他犯不上这么做的。”
是啊!
“我也这么想过。”林乔杉摆摆手,“可不知道为什么,大概真是夜路走多了吧,心里胆怯了。这事,还得你亲自经手,查清楚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海鸥什么也没说,将东西接过来,然后打开看看。里面有两根金黄色的染过的头发,有两根黑色的也是染过的头发。
她小心的装起来:“那我去了。”
林乔杉才点了一下头,就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秃爷还没有消息吗?”
“按说早该到了,不知道哪里出了变故,一直没跟咱们的人联络。”海鸥皱眉,“是不是走漏了消息了?”
林乔杉猛的睁开眼睛:“这个节骨眼上,偏偏江社友给我送了个女儿来。你说,我能不多想吗?”
海鸥的面色郑重起来:“您放心,我亲自盯着,绝对不会出差错。”
话音才落,书房的门铃响了,林乔杉皱眉,示意海鸥去开门:“忙去吧。”
书房门一开,外面就‘哟’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海鸥一眼,这才笑了笑朝边上让了让,“是海助理来了?那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海鸥轻轻的朝女人点了点头,客气又疏离的问了一句:“夫人好。”然后直接越过去,“夫人再见。”
话音一落,人已经朝楼下走去了。
女人盯着海鸥的背影看,直到她从客厅里出去,她才收回视线。而此时,她才感觉到:男人就站在身后。
她看了看书房的门,门又锁上了。
她若无其事的笑笑:“我回来晚了,知道你回来了,问你要不要吃宵夜。李嫂包了馄饨,是老家的口味,要不要试试?”
林乔杉露着女人的腰往楼下走,点头说‘好。’去了餐厅,吩咐李嫂:“给三小姐送一碗上去,看她醒了没有。”
女人端着碗又放下了:“三小姐?”她一脸的嘲讽:“林乔杉,先是大少爷,再是大小姐二小姐,这几个祖宗我还没摆弄明白呢,你又给我弄回来一个三小姐……”
林乔杉笑的有几分无奈:“好了!谁没年轻过呢?谁叫我年轻的时候没有碰到你呢?要是早碰到你,我早收了浪子之心,不是现在也没这事了吗?”
女人轻哼一声,也不吃了,转身回了房间。
林乔杉坐着没动,手里拿勺子搅动着碗里的馄饨,嘴里还问着:“真不吃了?吃点吧,挺香的,老家的口味。”
女人脚步一顿,站在楼梯上朝餐厅看了一眼,然后哼了一声,娇俏的应了一声:“不吃,减肥。”
说着话,转过脸,神情却冷了起来。
林雨桐第二天起床下楼的时候,在客厅里见到了林乔杉的老婆李初云,一个三十岁多一点的女人。她可不光是林乔杉的老婆,还是海鸿集团的财务副总监。
林雨桐看过的资料上有这个女人,她比照片上还要年轻漂亮。此时,她身穿睡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咖啡。
见到林雨桐,她也愣了愣。
林雨桐嘴角一勾,叫了一声:“林太太。”
李初云也客气的称呼了一声:“三小姐。”
林雨桐点头,左右看了看,直接去了厨房:“我早上不吃面包牛奶。有没有包子稀饭,油条豆腐脑也行……”
李嫂有些为难:“我给三小姐下碗面条行吗?”
“早上起来谁吃面条啊?”林雨桐嫌弃的撇撇嘴,扔下一句‘算了’,然后扭身直接就往出去,她跟谁都没打招呼,直接就出去了。
这意思都知道,她这是要出去吃早饭。
晨练回来的林乔杉在外面听见了,就说林雨桐:“附近哪里有吃早饭的地方?想吃什么,叫司机去买。回去,我有话说。”
林雨桐踢踏踢踏又跟回来了,也往沙发上一坐,顺手拿了报纸看。李嫂端了一杯果汁来给她,却问李初云:“太太,能吃早饭了吗?”
李初云朝楼上看了一眼,然后淡然的收回视线:“吃吧。”
餐桌上就林乔杉和李初云两个人,西式的早餐,牛奶面包果酱,外加一个煎成糖心的鸡蛋,还有两根烤肠两块水果可自由搭配。
不等两人吃完,林雨桐的早饭也回来了。
林雨桐把油条往豆腐脑里一泡,吃的稀里哗啦的。
林乔杉放下叉子,说李嫂:“以后就吃中式早餐。吃到肚子里踏实……”说着,把餐盘推开,指了指林雨桐面前的油条。
林雨桐瞥了一眼,伸手递了两根过去,林乔杉兴致勃勃的找李嫂:“酱油醋盐活成汁子,点上香油给我送过来。”
用油条蘸着醋碟子吃,解腻。
一边吃着,一边说林雨桐:“你昨儿说的对,在那个地方请江处长,确实是不合适。再有,江处长到底是公职人员,人家跟咱们过从甚密也不好。我不能总出面……你今儿过去一趟,拜访一下江处长……”说着,就打量林雨桐身上的衣服,“衣柜里有叫人给你准备的衣服……”
林雨桐只吃自己的,也不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乔杉像是笃定林雨桐会答应一样:“这件事办好了,车库里的车,你随便挑一辆。”
林雨桐一抹嘴:“你早说啊!”她起身,转身就要去。
林乔杉放下手里的油条,拿了边上的毛巾擦手:“我叫人在酒店订了饭,一会司机带你去取,不是给江处长一个人的,是给他和他的同事的……”
林雨桐‘嗤’了一声:“人家警察是穷,但还真不是非得吃你一顿饭。要送,你干脆捐赠几辆警车去,也是你的诚意。”
她那语气,恨不能明说:可见我这个女儿在你的心里,也就是请人吃一顿便当的分量。
她说完,上楼换衣服了。
李初云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女儿,我倒是觉得合眼缘。”
林乔杉低头垂下眼睑,呵了一声:“合眼缘的都不是省心的。”
李初云正要叉水果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吃她的早饭。
林雨桐直接上了三楼,衣柜她从来没打开过,里面确实是有几身衣服。大部分都是裙子,翻来翻去,接近林晓琳穿着的,就只有一件白t恤,一条牛仔裤。
将两件衣服拿出来,林雨桐不动声色的换上了。
下了楼跟谁都没打招呼,直接上了车,叫司机开车。
在车上,林雨桐的手在裤子上摸索。上身是t恤,白色的,只有简单的一个图案,没有任何别的配饰。牛仔裤也没有,只是这种牛仔裤却是那种一排扣子的裤子。
衣柜里的衣服不多,除了这一身,别的都是少女系的连衣裙。如果林雨桐真是林晓琳,肯定是不会选裙子的。那么可供选择的衣服只有这一身了。
他是希望自己穿上这么一身衣服的。
那么,也就是说,这身衣服八成是被动了手脚的。
从酒店里取了海鲜粥海鲜蒸饺这些东西,全都塞到后备箱里,这才往省|厅去了。
林雨桐就在门房等着,不大工夫,宁采出来了。她刚要打招呼,就看见林雨桐手突然插到裤兜里,不到两秒,又拿了出来。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就客气的过去:“是林小姐啊?”
林雨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找姓江……江处长的……”
“江处长有事出去了,要不,你改天……”宁采朝里指了指,“这也不方便。”
林雨桐朝车指了指:“我是来感谢人民警察的,给我这没爹的孩子找到爹了,我该表示表示。东西我是要送东西的……要不,我进去等你们江处长……”
宁采好似很纠结,半天才道:“那只能委屈林小姐在会客厅多等一会儿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里走去。在会客厅,林雨桐在宁采的手里写了五个字:裤子有问题。
宁采心领神会,转身去给林雨桐倒水:“你先坐坐,我给我们头儿打个电话。”
江社友确实不在,他在公园深处那栋二层小红楼那里呢。
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挂了电话,宁采走到门口跟林雨桐微微点头。这段时间,林雨桐在会客室,制造出各种的动作,一会子烦躁的在里面转圈,一会子嘀咕着骂姓江的,连带着连林乔杉也骂了进去。
江社友回来,是从侧门回来的。跟着林雨桐的司机肯定是不知道的。
等宁采再次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放着一条裤子,林雨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开始低声咒骂,然后恶声恶气的问打杂的实习小女警:“厕所在哪,憋死人了。”
去了厕所,非常小心的将裤子换下来。宁采就拿着裤子去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放着片子,像是人在看电影没说话一样。但其实,她已经在悄悄的检查那条裤子了。
这手段并不高明,裤子的纽扣上确实是带着监听器的。
江社友给林雨桐点点头,就进了里间,“现在说话是安全的。可以畅所欲言了。”
林雨桐看江社友:“我觉得我们之间至少该是坦诚的。你说不确定林乔杉是不是有问题,那么现在呢?还不确定吗?”
江社友脸上带上几分有趣的神色:“你还没说,你怎么发现窃听器的?是在林家就检查裤子了?”
“我怀疑有窃听器了,我就不怀疑房间里有摄像头吗?”她冷哼一声:“当然是什么也没做,老实的穿上这唯一的一套适合林晓琳的衣服出门了。”
唯一的一套!
江社友暗暗点头,确实是胆大心细。但凡少一个心眼,就掉到别人的坑里去了。
林雨桐把从昨晚上回去到今儿早上的一系列事情都跟江社友说了一遍:“他很警醒,根本就没相信。”
“咱们也没想叫他彻底的相信。你不用在这上面太过纠缠。”说着,他就摆手制止要说话的林雨桐,突然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来:“看清楚了,然后记准这张脸。”
林雨桐狐疑的接过来,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照片上是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男人,长的很硬挺,眼神很锐利。
她心里有些猜测,但还是问了一句:“他是谁?”
“四号!”江社友慢慢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已平静无波了,“他三年前,奉命打入fandu集团内部,接近一个叫佛爷的大毒枭……可在前不久,我们却突然失去了四号的消息……”
“我的任务是找寻四号。”她尽量克制自己情绪,问了一句。
却不想江社友却摇摇头:“我告诉你四号的事,是提醒你,稍有不慎,那真是万劫不复。一旦这一脚踏进去,你就是孤立无援的。我们能提供给你的帮助,有限的很。就如同现在,你才一只脚踏进林家,各种的手段就出来了。监视监听,大概往后的三五个月,甚至是一两年三五年,你都将过这样的日子。也许是睡觉的一句梦话,也许是不慎喝多的一句醉话,都可能叫你送了性命。这还不包括可能会沾染上的huang赌|毒……他们对付女人的法子,只会比对付男人的法子更残忍,更不人道……哪怕是这样,你也要坚持吗?”
林雨桐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那么四号呢?你们就不管了吗?”
“他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当然会管。”他带着几分无力,“可我们就怕,我们的帮助会迟到。”
林雨桐没有说话:“那为什么不让我找寻四号呢?”
江社友看她:“打听他,你就更找不到他了。不光找不到他,你还可能把你陷进去。反之,你不要找他,不用在乎他的死活,保全住自己了,接触的人多了,接触到他们内部的上层人士多了,有些消息不用你打听,你也能收到……”
对这样的话,林雨桐不置可否。
江社友看出了她的抗拒,他没多想,只以为是物伤其类,叫她对自己的话有些反感而已。因此,他耐心的解释:“四号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他只要活着,是会想办法给我们传递消息的。所以,在这种时候,我们先要做好自己,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必要的帮助。另外,除了你以外,我们还有人……可能更接近四号,所以……服从命令……明白吗?”
林雨桐皱眉:“四号的任务,跟林乔杉,跟海鸿集团,有关系吗?”
江社友点头,给了林雨桐一张关系图。
图上,画在正中心的位置的就是海鸿集团。
“海鸿集团,我们盯了很长时间了。”江社友叹气,“这个好长时间,长的叫你想象不到。打从我从警开始,就跟海鸿集团打交道。”他指了指办公桌:“这张照片……牺牲的确实我是妻子的前夫,他也是我的朋友战友兄弟。”
“他的死跟海鸿集团有关?”林雨桐想得到确切的答案。
但江社友还是摇头:“我只是怀疑,没有丝毫的证据。直到一个多月前,四号传递消息回来……传过来的只有两个字——海鸿……这也成了四号传递回来的最后一个信息。”
所以,四号失踪的事,肯定是跟海鸿集团有关的。
林雨桐的眉头却没松:“是不是以你们掌握的信息,四号从来没有跟海鸿甚至是跟海鸿相关的人接触过。”
江社友的眼里就闪过一丝激赏。
没错,就是这样,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海鸿,可偏偏的,海鸿一丝一毫的把柄都没留下。
林雨桐表示明白了,江社友说是叫自己不要插手四号的事,可这桩桩件件的,其实都是跟四号有牵扯的。
这也就行了。
林雨桐把视线又转到关系谱上的其他几个名字:“秃爷……佛爷……菩萨……这都是什么人?”
都是只有代号,没有真实的姓名。
可见他们要查的这个组织有多严密了。
林雨桐把图谱推过去,知道这些,其实作用并没有那么大。四号一定是查到什么了,如果他活着,倒是一切问题能迎刃而解。可现在四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怎么办呢?
林雨桐就皱眉:“在看守所里的那个吴木兰,到底是什么人?别告诉我,她跟这次的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倒是心急。”江社友又拿出几张纸:“这是吴木兰的资料。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吴木兰要么就是菩萨,要么就是跟菩萨关系十分密切的人。她对外有公开的身份,是金鑫投资公司最大的股东。在本市的商界,也算是小有几分名气。她之所以都关进去,是因为藏|毒……扫|黄的时候扫到酒吧,她是被意外扫进去的……她的律师一直在外活动,她本人也坚决不承认藏|毒。我也认为这件事有些蹊跷,这个人关不长,很快就会放出来……”
“她跟海鸿有关系吗?或者说,金鑫跟海鸿有业务往来吗?”林雨桐追问道。
江社友两手一摊:“我只知道,她跟林乔杉的老婆李初云,在一家会所做美容。还有没有更深层的关系,我希望……过段时间你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林雨桐没反驳江社友的话。他安排他的,她也能按照自己的步子走。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该问的都问了,林雨桐就起身:“呆的时间够久了,我不能再呆了。找一家可靠的健身会所,我会定期去那里……如果安排的好,以后就在那里见面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江社友先出去,林雨桐等在里面等宁采。
宁采拿着裤子进去,林雨桐又把裤子换回来,这才出去。
然后宁采假装开门,说江处长回来了。
林雨桐就跟江社友在那里闲扯,江处长比较高冷,不接受吃的,不接受喝的,叫人很有距离感。林雨桐呢,一副你不识好歹的语气,“要不是为了车,我才懒的上你们这里来……什么破地方……”
骂骂咧咧的出去,坐上车就催司机赶紧回家。
办公室里,林乔杉将耳机摘了。
海鸥就问:“听出什么来了?”
什么也没有!
林乔杉摇头,“那边的结果出来了?”
“快了。”海鸥低声道:“实验室封闭了,里面的人出不来,不可能做手脚的。”
林乔杉点头:“但愿是我想多了。”说着,就转移话题,“秃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海鸥摇头:“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海关那边风声紧。”
“叫着盯着,有了消息,赶紧送过来。”他摆摆手:“你出去吧,没事不要进来了。”
海鸥低着头,退了出去。到了门口,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静静的听里面的动静。果然,有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传出来。
他——在给谁打电话?
“海助理。”
正听着呢,有人在背后叫了一声。
海鸥扭头,脸上并无异色,也没有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的意思,只点点的点头:“夫人好。”
“说了多少次了,在公司,要喊李总监。”李初云这么说。
海鸥从善如流:“李副总监好。”
李初云挑挑眉,然后耸肩:“海助理好。”
“需要我通报老板吗?”助理做好自己的本分,问了一句。
李初云摇头:“既然海助理都不能随意进去,就证明我来的不是时候,以后吧。”说着,就对海鸥道:“对了,跟老板说一声,我要请假半天……”她摸摸脸,“皮肤干了,我得去保养……身上也得放松放松……”
说着,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离开了。
却没想到,在会所的大堂,碰上了丈夫的私生小女儿,三小姐林晓琳。
“你怎么在这儿?”她皱眉问道。
林雨桐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问了李嫂,哪里做美容做的好。她说不知道,我就问她太太在哪里做,她告诉我了,我就来了。太太选的地方,那当然是好地方。怎么?她家只做你的生意,不做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