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焱表示要放那两个人走,其实没有问过当事人江清明的意见,不过江清明也没表示反对,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这时他才向前跨了一步,向那两人问出了第一个问题:“谁是氐衡。”
“一个故人而已。”那两人盯着江清明的脸,眼神很是冷酷:“早已死了多年。但其实该死的不是他,而是你。”
江清明脸上露出了几分吃惊的神色,但他还没开口,玄靖先冷笑一声:“可笑!我师弟的生死,凭什么由你们定夺?我看该死的不是我师弟,而是你们!他自幼在山村长大,从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你们却不分是非黑白,一见面就要取他性命,是何道理?!”
“原本他也不必死,但谁叫他命不好。”两个黑衣人中个子较高的那个语气淡漠地开口:“七杀星入命,又是赤桑剑主,这样的人,若是留在世上,恐将为祸人间。你们觉得毫无道理,但我羲和一族掌管上古星宿图多年,少皡上神赐我族观天象预测吉凶的能力,就是为了让我们守护人世。祭司大人亲自掌星盘推命,得上天预示,近年世间将有大灾劫,生灵涂炭。这孩子七杀星入命,又手执当时第一的赤桑灵剑,我族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强大,不如……”
“不如趁早斩草除根?”玄靖气得脸色都变了:“荒唐!观星推命之术本就十分靠不住,星象变化实属常事,你们又怎能随随便便因此决定一人的生死!”
“为天下计,便是杀错又如何。”个子较矮的黑衣人轻笑一声:“如若是我,早早自尽了事,何必还惹得族中如此兴师动众。”
“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也不过掩饰你们的懦夫本质。”螭焱的表情十分阴沉,手上一簇微小的电芒不停跳跃:“你们怕清明强大起来无法控制,就想趁着他尚未成长之前置他于死地,你们将清明当做了什么?清明要过怎样的日子,是为善还是为恶,你们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哼!”那两人一副懒得辩解的模样,递给螭焱一个轻蔑十足的眼神:“庸人!要杀便杀,做什么那么多废话!”
“你们不肯告诉我谁是氐衡,没有关系。我只再问你们一句话,”已经沉默了许久的江清明突然开口,将手中的剑,稳稳抵住其中一人的喉咙:“我爹,是不是你们杀的?!”
“你爹?”被抵住喉咙的矮个子男人十分吃惊的模样,紧接着摇头失笑:“怎么可能!他……”
“隽翼,”另一人突然开口,打断了隽翼的话:“你们说的,恐怕不是同一人。孩子,你口中的爹,是谁?”
“别装傻!”慕秋水的眉毛立起来了,一条小小的引火术落在两人身上,瞬间发出皮肉焦糊的味道,但那两人眉头都不皱一下:“清明的爹在江家村被人杀害,你们怎可能不知道?他爹是江家村的江铁匠,我这样说,你们可‘记起来’了?若是还不能记起,我不介意帮帮忙。”
“江家村?”这一下,那两人脸上倒是露出一模一样的疑惑神情:“一年前听说有人发现了你的行迹,咱们族里派人去云州找过,但具体是怎样一回事,咱们并不能知道。你若想问的是这个,我倒也可以答,并非我二人所为。”
“你们派人去了云州?”江清明的牙咬得咯咯直响:“云州城外江家村,我爹爹就是在那里被杀,此事是否与你们羲和族有关。”
“不知。”那两人摇摇头:“做了便是做了,也无甚好隐瞒,一年之前我二人就在京兆附近,不曾回族内。云州距此甚远,当时怎样,我们不得而知。”
“呵,”玄靖被气笑了:“你们倒是坦荡,事已至此,竟毫无悔意。”
遥夜紧紧抿着唇,手中长剑又快又狠朝着其中一人的脖子削去。让人没想到的是,她的剑,居然被江清明格开了。
“清明?”遥夜皱着眉,似乎不能理解江清明为什么要帮那两人格挡。
“你们走吧。”江清明收起自己的长剑,又向前走了一步,紧紧盯着眼前两人:“既然我爹不是你们杀的,我也没必要取你性命。回去告诉你们的祭司和长老,想要我江清明的命,尽管来取,就算他们不来,我也会找上他们。谁杀了我爹,我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清明你……算了!”玄靖摇摇头,没再多说什么,收回了自己的长剑。钱浅见状也收回了长空,和江清明一齐往旁边一撤,让开了通路。
那两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发现钱浅他们是真的要放他们走之后,立刻迈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密林之中。
等他们离开了,遥夜才皱着眉开口:“清明,就算你那两人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他们想要杀你也是事实。你就这样放他们离开?”
“放走也好。若是现在对他们下手,岂非坐实了清明七杀星入命,心狠手辣的命盘?”玄靖摇摇头:“他们并没有伤到清明,若我们此时斩草除根,恐怕会招来羲和一族的疯狂报复,到时他们围捕清明时,怕是更加理直气壮。我们杀了人,他们来寻仇,到时我们五灵道宗即便是想要回护清明,也显得底气不足。”
“即便如此,”慕秋水也颇为忧虑的模样:“也应当将那两人擒住送回宗门,由长辈们出面讯问看押。这样放他们走了恐怕后患无穷。”
“已经后患无穷了,”钱浅立刻笑起来:“他们动手之前就已经传消息给羲和族那个看守星图的长老了,我们放不放他们其实没区别,行迹已经暴露,为今之计,赶紧走,别再耽搁了。若是像秋水你说的,擒住他们送去宗门才叫真的麻烦,一路上他们若是送了消息出去,羲和族多叫些人手过来围捕我们,我们想跑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