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芸的笑容硬生生卡住，整个表情在面纱下呈现出非常古怪的模样。
她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说什么？”
“啪。”
一簇蓝色火苗从钢皮打火机窜起，静静点燃一根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烟，火点猩红。
太……太嚣张了……
宁芸视线朝门外的警员看去，他们仿佛没看到。
历史以来，不是没有这么嚣张的罪犯，上一个在看守所点外卖吃炸鸡的还是……夜之霜。
“你难道不恨夜之霜？她出狱这么久以来，为什么你不杀她。”
这次宁芸听清楚了，封修域真的打算杀夜之霜！
女人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凶光！
“你想杀她？封修域你终于想通了！哈哈，真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没错，夜之霜怎么配得上你，她早该死了！”
不是宁芸不想杀夜之霜。
而是她没这个本事，五年前一击即中，是回封家之前筹谋许久，有那个人帮她！
否则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换掉监控，连做假视频的能力都没有。
五年后夜之霜出狱，不过是看起来好对付。
实际上呢，罗美如跳湖，封子颢陷害，她照样脱身。
自己也利用宁鸿昆想毁了她，每一场计算都会出意外，更别提杀她会留下多少证据了。
“所以我们联手杀她，我即便出去也会被警方盯上，趁着这段时间，你帮我找人，钱我来出，后续我来擦痕迹。”
“真的？”
宁芸大喜过望！
…
宁芸满意地走后，夜小阳和夜小月两个背着夜之霜跑来了。
“爸爸！你怎么能害舅舅！”
看着小丫头愤怒带汁的大眼睛，封修域心疼极了，抱到自己腿上哄，转头怒瞪夜小阳。
“还不都是你哥哥！”
两个小崽子歪歪头：“嗷？”
“臭小子！你外公的私生子，在政府里当差的舅舅！是严枭！”
“对啊，有神马问题。”
“问题是你不告诉我那个人在警局，你小子是不故意瞒着我！”
夜小阳也生气了，双手叉腰。
“那是你能害舅舅的理由吗！舅舅给我五年的压岁钱，你和舅舅不能比，我们不认你了！你现在是前爸！”
“……”
封修域快被气晕了。
他被他们母子三人骗得这么惨不说，现在连爸都不让当了。
男人牙龈咬碎，怒火冲天。
“你妈妈杀人就是被冤枉的，难道我不能被冤枉吗，到底是不是我亲生儿子，这五年的压岁钱我补给你，十倍！”
夜小阳小嘴大张！
十倍啊……
好吧，继续当爹。
“既然你是被冤枉的你为啥不出去？”
“我欠你妈的！记住了吗，回去告诉她，我待在看守所不是因为我认罪了，她当年住了三个月，我还她三个月。”
“噢噢，好哒。”
原来是他想住，那就随便吧。
“好了，回去以后提醒妈妈保护自己，宁芸刚刚说要对付妈妈。还有公司就拜托给你们了，我让你林昊叔叔过去帮你们。”
“……”
真滴不是想偷懒吗？
用力亲了亲两个娃，跟他们约好一星期过来陪他一次，封修域恋恋不舍地送他们离开。
回到号房里。
他沉闷地抽烟。
只待了一日，他就感受到煎熬，她究竟是怎么丢弃尊严，怀着孕在这里度过三个月的。
不，还有接下来的五年。
隔绝了一切欲望亲情爱情，寡淡得不如一杯清水。
不知道那时她，有没有被人欺负……
…
晚饭。
“他说是为了还我，才留在看守所里？”
两个小家伙扒饭的同时，大大眼睛偷偷盯着夜之霜的反应。
本以为总会有些感动，再不济也该惊讶吧。
没想到这么平静呢。
“同样是三个月，但他的三个月又怎么能和我的比，我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等待他半年，却等来了他忘记了我，和另一个女人重新孕育生命。”
“我的三个月，是没有任何希望和未来的，不像他可以倒计时等着出来。”
两个孩子的脑袋慢慢底下，嘴里含着饭，半天没嚼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她谈及过往。
在他们的记忆中，妈妈的前半生是空白的，所以即便他们知道爸爸曾经背叛过她。
也不能真实感受到那种痛苦，所以他们比她更容易原谅他。
原来，她不说，是不想让痛苦从她身上蔓延出来，让身边人无法承受……
一个星期后，看守所。
夜小阳将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封修域。
未剃的胡渣让男人的脸色很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大约不只是孩子。
大部分都不可能听到夜之霜这段话，她一向只会给别人带来苦难。
又有谁知道，她也会痛苦也会疼？
没有任何希望和未来，这就是他给她带来的么？
封修域艰难地滚动喉结，眼眶灼热通红，坚持不了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