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江善还没开口,流春先惊喜的问出声。
瑞云重重的点头,接着想到自己这喜形于色的模样,没忍住摸摸脸颊扑哧一声笑出来。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撒谎,只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不由得多番确认。
“快快,快服侍娘娘换身衣裳。”珍珠在旁边提醒。
半月前,宫中私底下有消息传来,说陛下在吩咐人重制皇后冠服,这代表什么意思,众人虽没敢摆到面上,私底下却早已心照不宣。
江善还没回过神,就被身边的人拥簇着去到前面,好一番手忙脚乱的梳妆换衣,终于赶在传旨的内侍过来前,把自己盛装打扮好。
她一袭绯红妆花缎宫装,袖子和裙摆处用金色丝线绣鸾鸟纹路,衬得手腕皓白如玉,头上赤金点翠如意步摇,在走路的时候,流苏细细洒动,仿佛将窗外绚烂的云霞汇聚其上,耀眼的夺人心魄。
她本就生得极其好看,五官精致,面如娇花,眉眼柔美而温和,本该是清雅的气质,却又被人养出两分娇气,端的是清清艳艳,娇媚而清纯,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眸中像是散落着星光,美得叫人不敢直视。
流春和珍珠满意的点点头,赶紧扶着娘娘往外面行去。
六皇子和长瑞跟在后面,脑袋靠着脑袋,叽里咕噜的说着话。
整个仪元殿喜气洋洋,阔步而来的盛元帝,抬眼的瞬间便看到,站在廊下盈盈望来江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余微风吹拂而过,不见清凉,反倒让四周空气变得燥热。
一抹嫣红染上江善脸颊,对面的目光太过专注,让她有些受不住,轻抿着嘴唇移开眼睛,微微屈膝行礼道:“......陛下。”
盛元帝眼眸一暗,上前托住她的手臂,将人带到身边,声音有些微哑:“善娘今日......很好看。”
江善凝视着面前的人,下意识喃喃道:“陛下也好看。”
话音落,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难掩羞意的轻咳一声。
盛元帝低低的笑起来,那种从胸腔发出的低沉笑声,听得人莫名心跳加速。
但江善的话却没有丁点撒谎,一身黑色龙袍的盛元帝,身材欣长而英挺,胸前和袖摆翻滚的金龙,携着摄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只这么静静的站着,就给人一种沉重而恐怖的威压。
但当你看见他的时候,却并不会因他满身气势,而忽略他俊美的长相,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时间在他身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但这并不削减他的魅力,反而给他增添几分岁月沉淀的深邃和儒雅。
长瑞眼睛咕噜噜的转,满是好奇的望着两人,六皇子眼明手快的捂住他眼睛。
察觉到两人的动静,江善脸颊一烫,悄悄嗔了皇帝一眼,抬手把他往旁边推开。
知道江善容易害羞,盛元帝顺势退开一步,接着给了赵安荣一个眼神。
一直装作背景墙的赵安荣,见状转身从托盘上拿起圣旨,笑眯眯的冲贵妃娘娘示意一下,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贵妃娘娘,请接旨吧。”
江善心口蓦地绷紧,虽然是早有预感,但当真的面对时,仍然难掩紧张和慌乱。
两旁的奴婢已经齐齐跪下,那微微急促的呼吸,无不表明他们内心的激动和振奋。
江善轻轻吐出口气,准备跪下接旨,不想下一刻,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让她下跪的动作无法进行。
她疑惑的抬起眼睛,对上皇帝深邃而温柔的眼眸。
盛元帝没有说话,大掌缓缓下移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紧相扣。
跪到一半的六皇子见状,拽着长瑞站起身来,先是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母妃,而后伸出小手抓住母妃的另一只手。
赵安荣当即会意,一把展开圣旨,高声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惟中壶之久虚,宜鸿仪之肇举,咨尔贵妃江氏,钟祥世族,秀毓名门,贞静持躬,秉德柔嘉,往者统六宫而摄职,从宜一准前规,兹仰承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抵承懿训,表正掖庭,茂本支奕叶之体,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对面抑扬顿挫的嗓音,引得江善心脏鼓噪,她一瞬间仿佛飘到半空,耳中只余砰砰的心脏跳动声。
一声接着一声,与旁边强健的心跳声合成一拍。
盛元帝紧扣江善五指的手,转为将她的手裹在掌心,干燥且温热的气息,通过两人相触的肌肤,轻缓而有力的传递到江善心房,瞬间她整个人被一股暖意包裹。
不知过去多久,赵安荣的嗓音再次传来:“皇后娘娘,还请接旨。”
江善眼睫轻颤,仿佛两只翩跹的蝴蝶,在皇帝温和而含笑的眼神中,缓缓上前接过明黄的圣旨,上面满绣的龙纹在一瞬间,似乎变得灼热非常。
她回过身,望着一直包容她的人,好看的眉眼慢慢弯起,眸中波光粼粼,露出一个明媚而温暖的笑容。
她想,她两世的亲缘浅薄,一定就是为换得和陛下相遇。
盛元帝朝江善伸出手,他的手修长而结实,带着令人安心的味道,江善抬起自己葱白如玉的小手,缓缓放到皇帝宽厚的掌心。
“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而肃然的跪拜声,霎时响彻仪元殿内外。
远处的天空,朝霞扩散,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翱翔清鸣于九天之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