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到底算不算有孕?”睿王妃刨根究底地追问,她不在乎江琼是不是死脉,只想知道能不能将她赶出睿王府。
“这......”何太医目露迟疑,“或许是时日太短,如今瞧着还有些不真切,单听脉象的话,确有喜脉之感。”
“既然何太医都这么说,那肯定是喜脉无疑了。”陈氏喜出望外,双手合十冲着天上,“真是老天保佑,睿王府就要有嫡孙,我侯府也要有外孙了。”
此言一出,睿王妃的脸色当场沉下,但对于这些太医的性子,她们也是颇为了解的,寻常说话惯来是含糊圆滑,纵使有七分的把握,也只敢说出五分来。
何太医见状不对,想要添补解释一句,然还不等他开口,江琼已经激动地扑到睿王妃脚边:“母妃,我有孩子了,是我和明桢哥哥的孩子,他是王府的嫡孙,您不能不要他的呀!”
睿王妃僵着脸,很想说她不稀罕,但话在嘴边转了几转,到底没有吐出去。
陈氏弯腰去搀江琼,疼惜地劝道:“你快起来,地上凉,既然有了身子,日后处处都得小心着。”又对睿王妃道:“之前的事情,的确是我们有失周全,但阿琼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这也是你的亲孙子,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不能来到这个世上吗?”
睿王妃心里憋着一团火,但见睿王面上略有软化,泄气地坐回椅子上,闭着眼睛道:“她可以留下,但只能为妾!”蓦地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冰冷,含着孤注一掷,“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你们最好不要再得寸进尺,不然最后撕破脸皮,谁也不好看!”
贬妻为妾,她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
“母妃,这是您们的嫡孙呀!您不能这样做......”江琼不满意这个结果,若说刚开始她只想能留在侯府,但现在有了肚子里的依仗,如何甘心放弃世子妃的位置。
有些人的本性,就是得陇望蜀。
江善捏了捏指尖,眼神轻淡地落在江琼脸上,没错过她委屈面容下,深深隐藏的不忿。她脸上的表情并不难猜,这是自觉拿捏到了睿王府的命脉,可惜......
“大姑娘这话,说得未免过早。”她直视怒瞪过来的江琼,淡淡地提醒众人,“就算她真的有孕,谁知道怀的是男是女?睿王府若想要嫡孙,多的是人给您们生,睿王妃,您说呢?”
江琼有孕一事,她始终保持高度怀疑,但那位何太医是睿王府请来的,不像是会提前被江琼收买......难不成她真的气数未尽,居然让她在这个时候有孕。
“你闭嘴!”江琼尖叫出声,眼底藏着怨毒,“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你说对了,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江善平静颔首,在江琼憎恨愤慨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下,缓缓勾起唇角:“再说,我不过是实话实说,难不成何太医已经明言,你肚子里怀的是个儿子?”
在世家大族中,姑娘们的地位虽然也高,但到底是不如儿子的,像文阳侯府这类,将姑娘记上族谱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说来还要得益于孝慈慧皇后,因为她就是第一位,以女子之身载入族谱的江氏人。
姑娘们若是嫁得好,对娘家来说无疑是一份裨益,文阳侯府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听到自己的名头被提起,何太医总算找到解释的机会,忙道:“诸位见谅,世子妃的脉象十分怪异,像喜脉又不像喜脉,更别提把出腹中胎儿的性别,许是老夫医术浅薄,还请王爷另请高明。”
此话一出,算是变相印证江善的话,让江琼的脸色当场落下。
“何太医不必谦虚。”睿王摆摆手,开口道:“今日之事劳烦你了,本王这就让人送你出去。”他没提再请太医的话,招呼管事将人送出去。
作为服侍宫里主子的太医,就没有不会察言观色的,一听这话就明白,是要打发他离开,何太医拱手道:“王爷客气,下官炉上还熬着药,先行告退。”
何太医一走,睿王静默片刻,对江绍鸿道:“江侯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算你这养女肚子里,怀的是我睿王府的孙子,她也不配我儿正妻的位置,不如咱们各退一步?”
睿王妃冷冰冰地接话:“流着她身上低贱血脉的孙子,只会让我睿王府蒙羞!”
听出她这语气里浓浓厌恶,江琼苍白的嘴唇颤抖,眼圈微微一红,哀求地看向陈氏。
陈氏接受到她的目光,张了张嘴看起来想说什么,旁边江绍鸿冷漠地瞥去一眼,先一步开口道:“王爷大义,是我侯府对不起你们,你能留下阿琼,我们已经心满意足。”
他这话无疑是一锤定音,敲定下江琼在睿王府的位置。
江善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心里谈不上多失望,不管是把江琼休弃出府,还是贬妻为妾,都在她原本的设想中。
那边江绍鸿继续道:“睿王府深明大义,我侯府也不能不懂礼数,阿琼日后既为王府妾室,就不该再握着那么多嫁妆,让后续的世子妃难做。”
说着说着他表情沉静下来:“我有意将她的嫁妆一分为三,除了她自留的一份外,其余两份分别给阿善和睿王府,算是给你们的补偿。”
至于其他私底下赔偿的东西,就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江琼的嫁妆,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除开压箱底的银子外,那些铺面田庄,翡翠首饰,珍珠玉石,绸缎皮毛,以及各色摆件家具等,看得睿王妃不是没生过心思。
不过是世家大族计较脸面,不敢落下筹谋儿媳嫁妆的名声。
“不行!我不同意!”江琼的脸色巨变,嘴里的肉都快被牙齿咬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