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献灵帝画像恢复原样之后,阿宝重新钻研起了元祁所留的祭礼图。
既然元祁清楚献灵帝画像用了双面纸,难保他不会用同样手段留下只言片语。
果然,祭礼图上的献灵帝棺椁,亦是夹层漏洞。
双面纸的另一侧,写下这封信时,元祁提起了一段,就连传闻亦未留下的过往。
遥远的千年前,异兽横行,诡植肆虐。
而人,是这片大陆,如蝼蚁般低贱,似蜉蝣般卑微。
启姜后,封禁了两界。
读到此处,阿宝想起了他们重新镇压弦织的艰难。
而启姜密页里,那一行小字亦写了,两界通道已闭,再无开启可能,往后千年,高枕无忧。
至于之后,元祁则说,启姜后的徒弟,立元姥山门,元氏自那之后便历任大启国师。
起初的百年里,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第四位启帝被元氏忽悠着,试图打开罗布山阵,山阵未破,却差点引起灭世地火。
自那之后,元氏也开始为帝王所忌惮。
直至轩辕皇氏与元氏争斗百年,终削弱了元氏的国师实权,只留下一钦天监正的可有可无之位。
而后数任启帝,都有意无意地销毁关于罗布山阵,乃至千年前这片大陆的文书留存。
但只言片语,却一代代通过元氏家主的口述传了下来。
以至于,元祁、元沉寂两人潜入罗布山阵,偷走了烛珠求长生。
而后是漫长的,为自救而寻找解药,却发觉无药可解。
“但比起解药,元沉寂发现了另一种更好的,活下去的法子,便是,重生。”
“带着记忆,回到他尚未服下烛珠之时。”
“为此,他联手野心勃勃的裴钦,通敌叛国,终于找到了究竟如何才能重生回到过去。”
“只是,青铜棺、七根镇魂钉、元沉寂始终解不开启姜石像,不知密页里记载的它们的下落在何处。”
“不仅如此,重生倒退的时日越久远,需要的灵力就越重。”
元沉寂并不知将来如何。
他只期盼着,能改变好友之子的死劫,那是卦象里,最让他看不透的一处。
至于元沉寂最终究竟能否,开启所谓重生。
他希望,不要。
“带着记忆重生,弥补缺憾,躲避灾祸,这秘术,多么美满,亦如斯恐怖。”
“可这世间哪有如此便宜之事?”
“稍有不顺心遂意之处,怎保证不再起重生之心?”
“一次,两次,三次……乃至数十次,数百次……此念一起,便再难扼制。”
“而终有一日,那代价必将酿成大祸,殃及无辜百姓。”
与此同时,蛮族王城。
药室里,巫后厉声道:“当年的桃花村便是前车之鉴,这左边墙格里的僵毒,尽是不受控的行尸,若投于战场之上,一不小心,便遭反噬。”
“被孟观镜咬伤的活尸,才能受骨笛所控。”
“但先前从孟观镜身上取下来的僵血,喂养出来的活尸,却不够多。”
“都怪那阴险狡诈的大启公主,竟抢走了我此生炼制出的,最完美的毒僵。”话落,巫后看向白慕凉,“此番擒贼先擒王,必须得将那大启公主就地斩杀,免得夜长梦多。”
白慕凉并未多言,转身出了药室,又特意换了身干净衣衫,才推开侧殿的门。
却见晚晚正准备爬窗逃跑。
面面相觑,两人一时沉默无言。
直到,晚晚默默收回跨出去一半的腿,尴尬道:“你何时放我走?”
白慕凉伸手搀了把站不稳的晚晚,若有所思:“半个时辰之后,我要出城,而你随行。到了城外,我便放你离开。”
晚晚半信半疑,但白慕凉真的带她上了马车。
之后,马车在蛮族王城的南郊停下。
白慕凉竟还赠了她一包袱的金银,“晚晚,本想留你在身边,但我离开王城,你留城内只会是凶险万分。当日劈你那一掌,望你莫再生气。”
晚晚很是警惕地问:“我听说前面战事焦灼,你此时却出城……是要去哪里?”
白慕凉揉了揉晚晚的头,“积年累月的尸骨,掩埋于我十六部与大启的边界,此战,输赢便是生死。而我是这十六部的少主,这场战,我不会让那位阿宝公主赢的。”
听这白慕凉所言,像极了拼死一搏。
他们蛮族究竟留了什么后招?
“你是,要去杀了,公主么?”晚晚焦急。
而白慕凉却问:“若你当初便知我是蛮族人。那年,你还会回去救我吗?”
“……我,我不知道……”晚晚支支吾吾。
夫人什么也没嘱咐。
而她,究竟该不该将实情告诉这蛮族少主?
若那段往事,能保她安然无恙离开蛮族王城,是否意味着也能保护夫人?
“不知道,便不知道吧。想来温老头,或许算错了些什么……”沉默须臾,白慕凉决然翻身上马。
眼见白慕凉策马而去,犹豫纠结的晚晚,正欲追上前解释,却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