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并无人居住,安静的很。
但轩辕琢翻进宫墙,却错愕发觉,葡萄藤秋千,廊檐下的青玉茶案……
竟还是她离开时候的摆设,连位置都不曾变过。
干净整洁,想来是宫人们时常进来打扫,裁剪,看护。
再走进屋内,整整十个偌大的檀箱摆在角落,待她走近,箱锁皆挂着玉牌。
而玉牌上的字,她一眼认出是母皇亲手所刻。
轩辕琢一枚枚玉牌握在手里打量,这箱是她自幼的字帖书画,这箱是她喜欢的那些珠钗簪佩,这箱是父君为她搜罗来的稀奇小玩意……
而解开箱锁的法子,果然是母皇自小教她的。
最后的箱子里,只有一个青铜方盒。
她照着母皇所教的,打开之后,是母皇字迹的一封信。
“能看到这封信,肯定是琢琢回家了哦。琢琢可还记得小时候,与爹爹娘亲一道玩耍的游戏?这回,娘亲在谜底里藏了惊喜,琢琢来找找吧?”
母皇从前便很喜欢与她玩捉迷藏,这回,她藏了什么呢?轩辕琢格外好奇。
但今夜,她是来寻……
轩辕琢从床榻底下,找到了她与阿璃一道偷藏起来的玄明殿钥匙。
还有,她送阿璃的琉璃珠,竟然被阿璃还留着。
这一瞬间,轩辕琢攥住腰间的布囊,又红了眼眶。
月色皎洁划过长乐宫,宫里的打更声起。
算算时辰已所剩无几,轩辕琢攥着钥匙,匆忙直奔了玄明殿。
千年来,大启的历代贤臣皆供奉于玄明殿,受轩辕后人及朝臣、万民香火。
衡伯伯的画像,也在此处。
轩辕琢想起前些日子混迹书院时,听一士子提道,“……历经圣阳最鼎盛一朝,于朝堂屹立不倒,身为大启首辅却又能盛名善终的……张公乃吾辈楷模。”
而另一士子却道:“但,若论权势之盛,历经圣阳、昭景、宣武三朝的璟公,当之无愧。”
恍惚间,轩辕琢看向最近才挂上的那一幅画像。
她记忆里,自幼陪着她玩闹的璟哥哥,变成了四十岁,蓄了胡子的模样。
不仅沉稳持重,那眼神更是她从未见过的,冷而凌厉。
轩辕琢想起当年她离开时,偷偷将那本是一对的香囊绑在了母皇的剑柄之上。
他既然拿到了她退回的香囊,为何却,未曾娶妻?
漫长而死寂的驻足于那一幅画像前,直到天边第一缕晨曦悄然飘落她的脚边。
猛然回神的轩辕琢,想起正事。
玄明殿供奉的轩辕剑,她仔仔细细将剑柄那两字——轩辕,铁画银钩般的字迹走势,牢牢记在心里。
又是半个月后,轩辕琢破解了母皇留下的儿时谜题,一路找到了楚越。
在破解最后的谜题之前,她这一趟来到楚越,亦早早打听了,晋华公主的陵墓。
“阿璃,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是玲珑石。”轩辕琢从布囊里拿出了一块圆润剔透的晶石,“在那里,这是星星,夜里会变得十分漂亮。阿璃,这般久才兑现承诺,你别生皇姐的气,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她踮起脚尖,将玲珑石挂在树梢。
而后,却意外发现了谜题的答案。
那是一座,临海的,酷似长乐宫的园林。
而那种在园林里的桂花老树下,埋着母皇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我家琢琢,不过是出门游玩了一圈。终究要回家的。所以,娘亲与爹爹备了银两与这座宅子。”
“还记得么?你小的时候,曾天天念叨着,想住在时时见到海的地方。”
“……琢琢,无论如何,要欢喜自在,要顺遂平安。”
轩辕琢攥着信靠坐在墙角,崩溃地哭着回想这百年里,数次濒死的绝境。
若是母皇与父君在,那些怪物怎么敢欺负她!
还有彻皇兄,他定会出手替她讨回一口气。
可是,她很努力地尝试……
“娘亲,每回我都想回家,但我总也打不开那扇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