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府主?螭魅扳指?
是凤燃皇叔!
满是欣喜的阿宝,深呼吸稳了稳心神,悄然后退。
片刻后,她重新走回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
得到允许,推门而入。
与阿宝擦肩的顾七绝,却突然顿住脚步。
猛地回头,那一袭白棠颜色格外眼熟。
特别是适才不经意间,捕获的那双眼睛,真是太像了。
乍一看,他还以为她真是那位帝阳公主。
这时,似被一道警告眼神投来。
顾七绝抬眸,裴归尘的冷眸森寒,看得他发怵。
一想到各堂议论纷纷,皆传言裴归尘看中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小女奴。
真是滑稽可笑。顾七绝暗讽。
错失正主,却寻替身作陪,不过是自欺欺人。
收敛不屑,顾七绝转身冷笑。
倘若那位帝阳公主知道此事,会觉得多恶心?
他倒是期待又好奇,那一日的到来。
书房门开,风雪呼啸着倒灌进来。
但随着那扇门再次闭紧,鹅毛厚雪悄然落地。
指间的白棋被裴归尘收进掌心,悄然握紧,但他转瞬却被她抓住了手腕。
他抬眸,她掰开他的手,“换药。”
铁琴峰本就偏僻,这雪中山巅更是昏沉沉。
只案间几盏可怜的烛火,摇曳欲熄,映着她敛眸仔细敷药的模样。
裴归尘悲哀地想,就算她的平静像密不透风的网,笼罩得他几乎窒息。
甚至昨晚,阿宝问他,‘重蹈覆辙’四个字如何写?
那一刻,重蹈覆辙四个字撕扯出了他最难堪的过往,而似冰锥将他定在原地。
思及此,裴归尘盯着阿宝。
他得承认,她真是聪敏极了。
那么,她进黑岩石塔,是为何事?
与此同时,阿宝亦满脑子都是这浮屠群峰之间的藏宝阁。
铁琴楼,嘉文堂,铜剑阁,藏宝阁太多了,一个个潜进搜寻,难保又遭遇黑岩石塔里的危险。
但从裴归尘口中套话,难于登天。
幸好裴归尘明日赴祭典之约,倒是给了她机会潜进铜剑阁。
找到郑夫人口中,铜剑阁密室的那一本手札。
岂料,“明日,咱们一道出门游玩,可好。”
闻言,阿宝错愕抬眸。
相比昨晚,裴归尘这混账的眼睛猩红疯狂,活似要滴血。
但此刻,倒是平静了许多。
只是他的手很冷,冷得像冰块。
而明明是询问的一句话,居高俯视她的男人,眼神却不容拒绝。
隔日,雪下更重,格外寒冷。
而在呼啸风雪里,一队全副武装的马车经过交错纵横的山道,紧沿着崎岖陡峭的山壁,直奔汤兜城。
寒冬里,放眼四望,仅有干枯凋零的老林。
阿宝闭眼假寐,只求能少见裴归尘一眼,也好。
幸好,花了大半日,终是听影卫秃鹫来报,“大公子,汤兜城到了。”
闻言,阿宝好奇心起。
半掀车帘,惊愕目睹了一座砖坚石硬,缭绕山雾间的高耸城堡。
进了城,便是山墙夹道,而栈廊绵延不断,直到城内主殿。
肃穆钟鸣,沉闷鼓擂,礼歌乐颂,还有……
摩族新上任的祭司络烛,竟身着繁复祭袍,亲自于殿阶下,相迎。
看来这摩族,还真是将裴归尘奉为座上贵客。
且络烛并未寒暄,而是言简意赅,一开口便是:“逝水阁已备好,还请大公子移步。”
下了马车,裴归尘握紧了阿宝的手。
而阿宝隔着被寒风吹乱的幂篱白纱,听到旁边有摩族小姑娘兴奋又激动。
“知道牵丝银吗?”
“当然!最是稀有的桂木。”
“我刚才见到幽冥府主啦!听说很多年前,幽冥府主亲手在永夜城的主殿院前,种下了一棵牵丝银。”
“日日浇灌雪山水,终是将其养大。”
“适才幽冥府主捧在手里的那一方紫檀长盒里,收着的,便是今冬第一回开的牵丝银。”
“我还听说,是预备着送他夫人的。”
“他夫人?但是幽冥府主并未成亲呀!”
“你傻呀!那意思肯定是此番祭典里,有他的心上人呀!我猜就是络浅!”
幽冥府主?络浅?
阿宝蹙眉,而走进主殿朱门,穿过回廊。
她便见到了立于二楼栈廊的那位幽冥府主,他站在那里,肩背冷硬,暗金的山海纹黑袍。
而那青面獠牙的阎罗王面具之下,侧脸似冰刃,锋利且森寒。
恰似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破开了阴鸷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