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心中一喜,看着他问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不忍心看我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才会赶过来救我?”
他刚刚已经在父亲面前承认,对若苓只是利用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感情,说明他心里的那个人还是她才对!
却不想,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对方的眼神却是无比冷漠。
“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为了专程救你而来吧?凭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就该在这里自生自灭。”
缇萦心中一沉,她认识的夙云深,绝不会用这样的表情看着她。
但这种目光,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出来。
若是之前,凭她骄纵的性格,肯定早就已经跟他吵起来了。
可她如今经历了太多事情,整个人都处于惊惶难安的状态,再也没了从前的嚣张跋扈。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上一次你去祠堂发现的秘密,还是这一次淳于意对你的所作所为,这一切还不足以让你明白吗?”
缇萦一脸震惊,他为什么全都知道?
淳于意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这件事还是若苓提醒她的,可她都已经死了!
难道是她在临死之前告诉了夙云深?
她一直心存侥幸,虽然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总该有些情分。
可经历了昨夜一事她才知道,自己对他来说,也是一颗随时都可以牺牲舍弃的棋子罢了。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我现在才知道,冥都城里谋害那么多女子的真凶,竟然是……我的父亲!”
“他不止害了那么多人,还对我身边的侍女下手,让她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又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如果不是昨晚这只猫,我肯定已经遭了他的毒手!”
看到她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男人眼底没有丝毫同情。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就没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她只想立即回到冥宫,那里对她来说是个十分安全的地方,这大祭司府,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男人顿时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笑出声:“你不会以为回去就能高枕无忧吧,若有一日冥宫沦陷,到时候你又能躲到哪里?”
缇萦失声喊道:“你说什么?他竟然想对冥宫下手?”
“应该说是整个冥域暗界二十四州,甚至包括整个玄月大陆!”
缇萦只觉得无法想象,父亲……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野心?
之前她只知道他在冥域位高权重,还曾因此沾沾自喜,但她从没想过他有一日要越过帝尊,成为这天下之主啊!
如果他真的能够好好扶持这天下也便罢了,想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她眼前已经浮现出一片哀鸿遍野的情景。
换做从前,她还可以安慰与自己毫无关系。
可他现在为达目的连她都要下手,她就无法说服自己置身事外了。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原来,你假意投诚接近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与他合作,而是想要博取他的信任,然后窃取机密。”
“如果不是这样,你以为自己今日还有机会走出大祭司府的大门吗?或者,你以为他会那么简单让你出来?”
缇萦心里又被重重锤击了一下。
她这才想到,原来经历了昨夜的惊险,并不等于真的渡劫。
真正可怕的是今日,对于这最后一块助他修炼邪术的“肥肉”,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如果不是男人的出现,她注定在劫难逃。
“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他?可是,他那般厉害,我能有什么办法?”
“大祭司府是你的家,你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难道对他的秘密就毫无所觉吗?”
“这……”缇萦顿时陷入了沉思。
她虽然在大祭司府长大,对里面的一切也很熟悉。
但有一个地方,就算她身为大小姐,也是被禁止进入的。
“书房!”她立即脱口而出。
“那里我曾经去过两次,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处。”男人明显有些不解。
缇萦解释道:“你不懂!他不是不让我们进书房,但必须要在他在场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却有人胆敢擅闯,此人必死无疑!”
“有什么证据不成?”
“小时候有一次,我因为贪玩,趁着守卫轮值的间隙偷偷溜了进去,被父亲知道了,他很生气,然后……”
“然后怎么样了?”
缇萦紧紧皱着眉,拼命回忆着什么,只觉得那模糊的记忆好像被蒙上一层阴影,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我不知道……”
“你不是知道曾经进入过书房的事情吗?后面发生了什么怎会不知?”
在他的追问之下,她只觉得头疼欲裂,再也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痛!”
“你怎么了?”
“痛!”
她只觉得脑袋里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爬,吸食她的脑髓,让她头疼欲裂。
到最后,她竟活生生疼晕过去。
好不容易到手的消息突然就这么卡壳了,男人心中显然有些不耐。
但看到她这副样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匆匆赶到冥宫。
此时,陆瑶光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不管是冥骁,还是铁风,他们只是淳于意的下属,只知道听命行事,对他都不算了解。
而且以他的疑心,定会处处防备着他们。
但缇萦身为他的养女,自小生活在大祭司府,才是最容易不经意间发现真相的人。
本以为只要将缇萦策反到他们的阵营,距离成功又接近了一大步。
可没想到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缇萦昏迷不醒的样子。
她心中一沉,连忙上前诊脉。
脉象虚浮无力,紊乱至极,全身的气血疯狂往头部上涌,这样下去,颅内压力极具膨胀,必定血管崩裂而死。
这是……易髓蛊!
好阴毒的手段啊!
她立即看着男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知回来的路上,说起关于大祭司府书房的秘密,她突然头疼欲裂,然后便晕了过去。
陆瑶光立即明白了。
“她那时候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淳于意才会对她用了易髓蛊,一方面能够压制她的记忆,让她想不起那日的事情,如果某一日强行破蛊,人就会必死无疑!”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