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云深也闻讯赶了过来,看到缇萦此时的样子,一向沉稳如他却好像一下子撕开了伪装。
“怎么回事?”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夙云深脸色蓦然大变,露出从未有过的担忧。
他立即看着陆瑶光,目光带着深深的祈求。
“我求你救救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陆瑶光却露出为难之色,“如果有办法,我自然会尽力,但这易髓蛊十分邪门,必须要确定中毒的时间,以及某些契合之物,否则就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她!”
他立即激动说道:“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她的一切我最清楚了!”
陆瑶光和夙离渊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接下来他要说的故事,将会成为解救缇萦的关键……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他们的父尊还在世,淳于意才登上大祭司之位不久,根基未稳,野心还未完全显露。
有一日,他在御园之中,看到了一个扑蝴蝶的小女孩。
那灿烂的笑脸,还有银铃般的笑声,将他深深吸引到了,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十分善良,离开之前竟让人把蝴蝶全部放生。
这让他有些不解,忍不住过去询问:“这些蝴蝶是你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为什么说放就放了?”
她一脸认真答道:“蝴蝶离开花丛就会死的,我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欢乐就葬送它们的性命呢?”
“这个小女孩,就是淳于缇萦?”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陆瑶光有些无语。
她实在无法把某个心狠手辣的疯女人与故事里善良的小女孩关联在一起。
“原来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后来呢?”
“在那之后她便常常入宫,我也时常会来找她,就这样度过了几年,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所有人都说我们长大之后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父尊都默认了此事。我以为一切都会无比顺利地发展,却没想到……”
夙云深语气顿了顿,看向旁边顶着他的脸,却散发出与众不同高贵气场的男子。
他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陆瑶光却都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是长子,毋庸置疑的储君,将来定会继承帝尊之位,迎娶喜欢的女子。
却没想到,父尊骤然离世,一切都变了!
冥域一向长子为尊,可父尊留下的亲笔御书却是让次子夙离渊继承帝位。
这也便罢了,因为父尊在世之时曾与淳于意说过,要让缇萦成为未来的帝后,所以这场婚约到最后就到了夙离渊的头上。
帝位被夺,就连自己心仪的女子也要拱手让人,他这个长殿下在冥域一下子成了笑话。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既狠不下心真的与自己的亲弟弟为敌,却又无法说服自己放下,以至于在精神上受尽挫折。
陆瑶光真的有些同情他,夙离渊也同样过意不去。
他想要说点什么,对方却摆了摆手。
“都过去了,我的确恨过你,时至今日却明白了你的苦衷,你所承受的痛苦和代价比我更重百倍千倍,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对不住你!”
看到他们兄弟二人互诉衷肠的样子,陆瑶光觉得无比欣慰。
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淳于缇萦呢?你骤然提及往事,想必一定与她有关对不对?”
夙云深点了点头:“与她相处的时光,我深深了解她的秉性,温婉善良,蕙质兰心,可后来她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后来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心狠手辣、视人命于草芥,但之前的她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啊!”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陆瑶光脱口而出:“易髓蛊!”
方才为缇萦诊脉的时候,她用了空间之力探知,发现除了脉象紊乱之外,头部更笼罩着一团黑气。
她连忙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
“当然记得,是十年前的灯火节,六月初八,那一日我与她约好去宫外看灯会,可我在那里等了一整夜都不见她来,等再见到她的时候,却已经物是人非,她好像一下子忘了我,更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陆瑶光虽然很想安慰他,可现在人命关天,还是救人要紧!
有了准确的日子,那就好办多了!
她立即让人把缇萦送回凤仪殿,开启紧急救人模式。
易髓蛊是一种极为邪门的蛊毒,她只在空间记载的十大奇毒之中看到过。
解毒方法并不复杂,但药引却十分关键,若是出了一点差错,就算是神仙转世也回天乏术。
其一,便是种下毒蛊的日期。
其二,她心中最重要的人的血。
她也有些好奇,在缇萦的心底深处,这个人到底是谁?
令人奇怪的是,她这一次救人并非用银针或者药材,而是准备了一个火折子、两个大碗和一把匕首,再加一套笔墨纸砚。
她先是走到桌案旁,写下庚元年六月初八的字样,然后用火折点燃,燃烧的灰烬分别放入两个大碗之中。
“我要你们各自取半碗鲜血。”
夙离渊虽然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何意,但是心爱女人的吩咐,他自然毫不犹豫去做。
只见他拿起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一下,鲜血立即流了出来。
夙云深也同样照办,很快就各自集满半碗鲜血。
将血与灰烬融合之后,陆瑶光端着两个碗,然后走到床边。
此时缇萦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性命危在旦夕。
陆瑶光把两个碗里的血分别喂她喝下去,再运用空间之力催化。
第一个碗中的血,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当喝下第二个碗中的血之时,缇萦的身体突然有了轻微的抽搐,肉眼可见的黑气从她的头部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说明……缇萦有救了!
看到这一幕,夙云深欣慰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
因为他记得,这个碗正是方才夙离渊递上来的。
这说明在缇萦心里真正在意的人,并不是他!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