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什么,变成这样的结果,我难辞其咎!”
他这是……承认了?
陆瑶光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脑海中适时响起流苏说过的话——此次伤亡巨大,他却还置身事外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简直就是心机深重、小人行径!
若是这些事都是他做的,那么……
这时,他又很快做出解释。
“我平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三年前那匆匆一别,从此杳无音讯!如今好不容易与你重聚,不想这么快离开!唯一名正言顺留下来的办法,便是拉近去东陵皇室的关系……”
“大婚那一日,玉麒麟作为贺礼从郡主府送往云顶行宫的消息是我告诉钱贵的,本意只是想借着此事拉近与你们的关系,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起了觊觎宝物的心思,自认为手中抓着我的把柄,就算出了事也不敢声张,便越发肆无忌惮,阴谋败露之后,他的人也屡次上门威胁,要去皇上面前告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若是这件事搞砸了,破坏了东陵与北狄的关系,让两国百姓再受战乱之苦,那我的罪过就大了,只能借着麒麟托梦的名义,平息此事!”
他倒是坦诚,将一切和盘托出。
陆瑶光虽然不认可他的做法,却也对他的立场和难处表示理解。
要怪就怪那个钱贵,演戏归演戏,可他却因贪心作祟,拉金堂主下水,才会把事情闹大造成死伤多人,的确该死!
男人叹了口气,脸上闪过深深的自责,道:“真相你都已经知道了,如果你要去皇上面前告发,我不怪你,一切本是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陆瑶光能说什么呢?
撇去以往的交情不谈,就算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也绝对不能将此事捅出来啊!
“还有前面说的一句话,可能你以为开玩笑,但对我来说,却是认真的!”
什么话?
她仔细想了一下,那句话适时响在耳边——我专程为你而来,在这里制造一场邂逅!
陆瑶光顿时愣住了,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不至于不至于,三年前只是匆匆一面而已,更何况当时连彼此真实的面貌都不清楚,哪有那么夸张?
这时,雅阁的门适时被人敲响。
“郡主,马车已经修好了!”
这句话对此时的她来说,无异于是天籁之音,也化解了一片尴尬与沉寂。
她立即起身说道:“那个……天快黑了,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却不知,看着她仓皇离去的身影,男人眼眸微微眯起,闪过一道危险的冷芒。
……
回到郡主府,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某人一脸“深闺怨夫”的表情,对她的晚归十分不满。
“去跟哪个野男人幽会了?”
陆瑶光心中一跳,竟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反应过来的她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是那个北狄二皇子!”夙离渊的表情无异于风雨欲来。
陆瑶光:“……”
他都已经知道了,干嘛还要问她?
此时,她甚至听到隐隐传来的磨牙之声,仿佛可以看到他身上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燃烧。
“那个,你听我狡辩……”
为了避免战火,她立即麻溜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夙离渊知道这些事之后,明显十分意外。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渊源!
三年前?
救命之恩?
故人重聚?
他冷笑一声:“想不到你们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
陆瑶光凭着对某个小心眼的男人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会生气。
她急忙解释道:“只是一面之缘罢了,更何况三年过去,我几乎都把这件事忘了!”
“你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才举得没有提的必要?”男人却紧抓着她不放,想方设法确定她的心意。
“我与他之间最多就是相互救命的交情,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不信我可以给你发誓!”
说罢,她真的举起手来发誓,却被男人一把按住。
其实他怎么可能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呢?只是一想到那个男人,心中就陡然腾出一股危机感,好像有种他会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的感觉。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他叹了口气,轻轻拥她入怀。
“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听着他卑微近乎祈求的声音,陆瑶光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轻轻拍着他的背。
“想什么呢,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你和绾绾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就算上天强硬要把我们分开,我也绝不会妥协,无论生死都会跟你在一起!”
就算她这么说,仍然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恐慌。明明她就在自己怀里,可为什么他竟会产生一种她快要消失的感觉?
陆瑶光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落衡所说的那个“故事”,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更加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
或许落衡最后表达的意思,只是阔别三年重逢的情谊,也不一定非要代表男女之情。
她又不是银票,非得人人都喜欢!
隔了好一会儿,夙离渊才调整好心情,看着她问道:“他说这些话,你信吗?”
陆瑶光愣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一开始知道他就是三年前的那个人,她的确是有些激动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关于七星连珠的秘密,以及麒麟认主的传说,都让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但他脸上的表情,又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只是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件事既然落到了我们头上,肯定就是要查清楚,否则心中总是会落下一个疑影。”
“至于落衡……可能也没我们想的那么复杂,他若真的是坏人,大可以瞒着我们,或者随便编出一个理由,不必连枝叶末节都说的如此清楚!”
夙离渊只是冷冷一笑:“假话为什么能让人相信,便是足够以假乱真!”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