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陷入僵局之中,两人都固执地看着彼此。
最后,还是男人幽幽发出一声叹息。
“我们各退一步,我不逼你做决定,但你也要答应我,继续追查下去,直到抽丝剥茧,找出真相为止。”
“好!”陆瑶光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
其实就算他不提,她也下定决心要调查这件事情,只是不喜欢他咄咄逼人的态度而已。
如果真的要在他们两个做选择,一个是陪她经历了无数风雨、矢志不渝的爱人,一个连朋友都算不上,最多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二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不知道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乱吃飞醋。
金堂主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看似争执,实则句句都体现出包容和深情,顿时满脸黑线。
这两个人,谈情说爱也要看场合,能不能顾忌一下他的心情。
一个弄不好,他的小命就要没了啊。
陆瑶光终于注意到旁边传来一道幽怨的目光,很快调整好心态。
“金堂主,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金堂主原本已经万念俱灰,听到这句话,双眼隐隐浮现出一丝希望。
“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但作为交换,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一听可以不用死,金堂主心中顿时一阵激动,但转念一想,她怎会如此好心帮助自己?
这个代价,很可能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你想要我做什么?”
陆瑶光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近牢门。
只见一道银光闪过,三根银针命中脉门。
金堂主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缓缓倒了下去……
……
很快,天牢里便传出消息。
“犯人畏罪自尽了!快,去上报尚书大人。”
接下来,便是一阵匆乱的脚步声。
当守卫路过钱楼主的牢门之时,他正双手抓着栏杆向外张望。
“你们方才说谁自尽了?”
守卫停下脚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下一个人就会沦到你了。”
钱楼主虽然生气,但为了从他们口中探知消息,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脸。
“我只是想在黄泉路上,找个能作伴的。”
“呵呵,那就如你所愿,正是你那位好搭档,他知道自己死罪难逃,所以在牢中自裁了,你要是现在寻死,或许还能赶得上,到时候也省了我们一番功夫。”
什么,金堂主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钱楼主又是振奋又是激动。
虽然在审问中,他巧妙地把责任偏重在金堂主的身上,却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万一被他知道,将一切抖露出去,到时就全完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没等得及到最后一刻,就急着自杀了。
真是……死得好啊!
这样一来,他岂不是就有了一个完美的“替死鬼”?
这时,又来了两个守卫,打开牢门,说要找他前去问话。
……
刑部大堂,钱楼主跪在地上,旁边还有个担架,放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只有脸被掀了起来。
脸呈紫胀,脖子上还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据说狱卒发现他的时候,他用腰带做成绳子将自己吊在半空之中。
原本钱楼主还对他的死存有几分疑虑,如今亲眼看到尸体,却是彻底放心了。
此次坐在堂上审案的却不是陆瑶光,而是刑部尚书张韫。
“本官已经将此案上报宫中,皇上下令,此案影响恶劣,必须从重处置。念在金堂主自杀悔过,便留他一具全尸,至于你……三日后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听到宣判,钱楼主气得浑身发抖。
“凭什么?”
“就凭你盗窃国宝,该当死罪!”
“我明明已经在供词里说过,这都是金堂主怂恿我的!从一开始,就是他起了觊觎宝贝的心思,万宝大会当日在场之人皆可作证!还有当日抢夺玉麒麟,也是他的人动手,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受这么重的处罚?我不服!”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而已,除非你能拿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否则……死罪难逃!”
钱楼主顿时脸色铁青。
其实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最坏的打算不过是流放。
那人答应过他,只要办成这件事,流放路上便会出手将他救下,许以高官厚禄。
为表明诚心,他甚至还给了自己一枚信物——那是某国三品御史的官印!
想想自己虽经营着碧海楼,可自古“士农工商”,商是最底层的!
不但要看官府的脸色,还要被金玉满堂压制,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如果能通过这件事一步登天,这对他来说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所以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若是此时倒戈,他仍然逃脱不了罪责不说,还会得罪那个人,到时候更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钱楼主很快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一条死路走到底!
“谁说我没有证据的?当日金堂主传书与我,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商谈,要我在巳时一刻去某地会合。当时我并没有想到他真的胆大包天敢窃取国宝,答应赴约,没想到他却是为了拉我下水,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信呢?”
“被我藏在了马车的暗槽之中,只要你们取来一看,便可知真假!”
信中必须要标注日期,钱楼主这几日又一直被严密关押,根本没有机会与外界联系,排除中途做手脚的可能。
张韫允了他的要求,立即命人前去寻找。
很快,信就被带了回来,与此同时还有金堂主素日的书信往来,核对字迹,果然验证无误。
照情况看,钱楼主的确是受了金堂主的哄骗,才会无意中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如果是这样,他最多只是被杖责三十,然后释放。
钱楼主此时已经胜券在握,眼底露出得意之色。
这一回,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把他怎么样。
这时,大堂中传来一个冰冷带着愤怒的声音,仿佛幽灵般在半空回荡。
“钱贵,你这个龟孙养的,竟敢如此害我?”
钱楼主顿时心中一颤,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
他立即看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是闭着眼睛纹丝不动,难道方才是他幻听了?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