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萦虽然已经服下“解药”,但陆瑶光不敢有半分松懈。
接下来还需三天的危险期,才算是真正的得救!
每一日,都需要让夙离渊取半碗鲜血就着灰烬喝下去,再施针引蛊。
终于到了第三天,缇萦的脸色看上去终于好了很多,但还需要最后一次的治疗,才能彻底把易髓蛊给逼出来。
他们一个忙着治病救人,一个忙着提供鲜血。
某人只能在旁边看着,脸上满是落寞,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局外人。
他站在院中的廊亭下,看着房间的方向默默出神。
突然,里面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出来了,蛊毒终于被引出来了!”
夙云深终于松了口气,欣慰之余,心中的落寞却更加明显。
……
缇萦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邪魅俊美的脸庞,与记忆中那个青涩少年的面目重合。
“云深哥哥!”
她强撑着身体起身,但因为实在太过虚弱,根本无法做到,只能抓住男人的一片衣角。
“云深哥哥,萦儿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的,是因为萦儿生病了没法出门,等好起来,我们再去看花灯好不好?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失约了!”
夙离渊微微皱眉,下意识就想把她的手甩开。
陆瑶光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既然他现在盯着夙云深的身份,就要配合到底,更何况缇萦才刚刚苏醒,还提起从前发生的事情,就更不能轻易打断。
“别着急,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去看花灯!”夙离渊只好耐着性子,语气尽量放温柔一点。
除了陆瑶光之外,他还从未对别的女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简直别扭至极。
这时,缇萦突然发现旁边站着的白衣女子。
她之前分明见过陆瑶光,还将其视为仇敌,水火不容的状态。
可此时她的目光却是一片清澈明净,带着些许疑惑。
“云深哥哥,她是谁啊?”
不待他解释,陆瑶光就先一步开口:“我是帮你治病的大夫,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出去了!”
关于大祭司府书房的秘密,就是在缇萦中蛊失忆之前发生的。
只要让夙离渊继续与她交谈,相信她一定能想起那件事的。
……
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夙云深。
“不打算进去看看吗?”
对方却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
看到他那失落的神色,陆瑶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当局者迷。
两人传过廊亭,来到外面的小湖边。
走到这里,陆瑶光的脚步停了下来。
“低头看看!”
“什么?”他微微愣了一下,但还是照办了。
湖面无波无澜,十分平静,清晰地映出二人的倒影。
夙云深低头看着湖中的自己,萦绕在心头的困惑和窒闷突然一扫耳光。
看到他舒展的面容,陆瑶光也忍不住笑了。
“顶着这张脸久了,就忘了自己真正的样子了吗?”
“你都已经知道了?”夙云深突然有种被看穿心事的窘迫。
“从取血那天我就发现你不对劲了,只是当时忙着救人顾不上你。现在人都已经醒了,我总该让你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那一日,缇萦喝了夙离渊的血才醒了过来,他便产生了误会。
可他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取血的确是夙离渊,可那具身体却是他的啊!
缇萦真正心仪的那个人,不是很明显了吗?
“萦儿性格大变之后,我也曾想过要忘记她,可每每想到与她初遇之时美好,又忍不住说服自己坚持下去,也一直想要找出她性情大变的原因。”
“直到三日之前,看到她危在旦夕,我才终于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被易髓蛊所控,所作所为都身不由己。”
“你不止救了萦儿的命,更点醒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陆瑶光摆了摆手。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她是夙离渊的兄长,那她也该唤一声兄长才对,绾绾还应该唤他一声大伯呢!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些感慨。
当初在东陵的时候,缇萦易容成侍女接近她,后来在凤麟城,更是用恶毒的手段加以谋害,甚至还想杀了绾绾,再加上她与小舞之间的血海深仇。
她一直都把缇萦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也是一个受害者。
先前的那些恩怨,就一下子随风而散了。
而且,他们现在还需要她的帮助,一起对付淳于意呢!
“对了,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你想先知道哪一件?”
“好事吧!”
“缇萦身上的易髓蛊已经解除,相信她很快就能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为我们对付淳于意提供一个有利的线索。”
“那坏事呢?”
“方才我在旁边,她明显已经不认得我了,这说明她把后来发生的一切全都忘了,最重要的是,在她心里,淳于意仍然还是那个疼爱她的父亲,如果她是非不分,选择助纣为虐……”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夙云深打断。
“不会的,真正的萦儿是十分善良的,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
房间之中,缇萦终于发觉有些不对。
“云深哥哥,你的样子怎么变了?好像长高了很多,也变得成熟了,不过变得更加俊美了!”
夙离渊从桌上拿过一面镜子到她面前。
“不止我变了,你自己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看着镜中那张明艳动人的女子面容,早就不是当初青涩的小小少女的模样,缇萦也有些惊呆了。
她抚着自己的脸,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夙离渊终于做出解释:“因为,你已经昏睡了十年了!”
十年?难怪他们都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缇萦并没有惊慌,还因为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云深哥哥而高兴。
“对了,爹爹呢?他在哪里?”
听她提起淳于意,男人不禁握紧拳头,眼底酝酿出一片黑色风暴。
就算她不提,他也要问个彻底!
张阿伟嘿嘿笑道,明明很欠揍的表情却还要努力装做一本正经,丝毫不介意陈牧的鄙视。
酒馆内灯火昏暗。
坐在对面的陈牧,此时却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