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是好画。”司无端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幅《战壕图》上,终了,沉沉叹了口气。
“可惜是个赝品。”
季琢的所有作品里,《战壕图》是他最喜欢的一幅,只可惜当年没能留下来。
他永远都忘不了《战壕图》的创作过程,那日季琢刚从庆功宴上下来,回到屋子里便开始抱着画板,一天一夜从未合眼,创作了这幅画。
那时他也不是皇上,下了朝回宫时,正看见坐在院子里季琢。
一身白衣,未施粉黛,面前是创作好的《战壕图》。
她看见他,忽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她不想打仗了。
可一周后,她就又被派去边疆打仗了。
细细想来,他从未让她如愿。
冷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司无端觉得有些冷了,他慢慢起身走到门口,望向头顶的虚空。
天上那轮弯月从未改变,但地上的一切却时时在变。
那天晚上,竹诗意一直在房间里等着陛下过来,这几日都是他陪在陛下身边,服侍他吃穿用度。可今日等到下半夜,都没见陛下过来。
竹诗意原本想睡了,可闭上眼反反复复都是季琢的那张脸。
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她季琢生前霸占着皇后的位置,死后还要留下什么破画来纠缠皇上!
竹诗意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索性起来换上行装,径直便去了藏经阁。
藏经阁里孤单地亮着一盏灯,皇上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一个守夜的小僧人,趴在庭院门口的桌子上,睡着了。
竹诗意示意手下不要吵醒那个僧人,静悄悄地走了进去。
她只是想来看看那幅画,让大半个北乾都拍手称赞的画,她却一直没仔仔细细地看。
烛火昏暗,伴随着夜间漏风的窗户,一摇一晃间,烛影倒映在那幅画上,原本漫天的尘埃和遍地的血光,此刻越发的栩栩如生。
短暂的恍惚间,竹诗意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只是个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女孩儿,从未体会过战场的血腥,更不懂什么是悲壮。
所以这幅画实实在在地吓到了她。
竹诗意用力呼吸了几下,却仍觉得闷,原本想出去透透气,可忽然一阵邪风,便将唯一的那盏烛火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啊!”竹诗意被吓了一跳,她跌跌撞撞想跑出门去,却无意间撞到了什么东西。
直到她的贴身丫鬟柳儿重新将宫灯点亮,她才冷静下来。
只是她刚冷静了不过半秒,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那幅《战壕图》,方才被她在惊慌中推倒,纸张勾在桌角,撕扯出一个长长的口子。
竹诗意浑身发凉,她颤抖着俯下身,想试图做些挽救,可是手却僵硬在半空中,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画救不了了。
柳儿见状,忙放下手里的宫灯,惊慌失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