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深的离开,像是斩断了勖承嗣的命脉。
他再也没有任何助力,以至于之后,姜氏集团频频出现问题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商量。
一步步的挖坑,一步步的让他贷款,再用这些钱来用到公司的事情上,步步为营之后,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勖承嗣现在真的是债台高筑,其实从陈深离开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尤其是姜凌现在做事更加没有一点遮掩,他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深陷泥沼,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越陷越深。
他心中发了狠,反正只要他手里还握有姜氏的股份,就算之后真的出现问题,他直接将股份抵押,照样能给姜凌找麻烦。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颓丧,他现在已经很少去公司了,没有一个他的心腹,公司里的那些股东,也只会在需要用到钱的时候才会请示他。
他就是个摆设,是个傀儡。
他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彻夜买醉。
只是没想到,姜婉会找上门来。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自从上次陈深的出现,两人那层若有若无的窗户纸,好像被捅破了。
以至于他以为姜婉不会再过来找他。
所以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勖承嗣愣住。
他现在是长期住在酒店里,里面乱糟糟的一片,酒瓶子淌了满地,看起来有些潦倒。
他本人更是胡子拉碴,本来脸上的伤疤就有些狰狞,再不修边幅看起来真的像是流浪汉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勖承嗣下意识的就想去拨弄一下自己的头发,手抬到空中又很快顿住,垂了下来。
姜婉将酒店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只是装作没看到。
“我听说你这两天去公司都不怎么勤了,担心你出什么事,所以就过来看看。”
勖承嗣只觉得自己现在糟糕透了,浑身都是酒气。
“我,你……”
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姜婉适时的给了他台阶下:“不准备请我进去坐坐吗?”
勖承嗣倒是很想,只不过里面这么乱,他也不知道哪里还有能坐的地方。
于是他堵着门口,道:“要不你等我十分钟,我们出去谈?”
姜婉没有跟他客气,一把将他拨开。
她很自然的将那些酒瓶子收拾起来,就好像之前他们住在一起的那样,帮他整理家务。
勖承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鼻酸。
说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情绪,颇有些五味杂陈。
窗帘被一整个拉开,外面的阳光渗透进来,他甚至都能看到空气中浮动着的尘埃。
“勖承嗣,我知道现在你有些困难,但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认输。”
姜婉的声线温温柔柔,但是并没有对他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我现在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只不过就是在等,等我实在撑不下去,事情彻底爆发的那一天。”
姜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不置可否。
其实她也清楚,现在的局面对他们来说太不利了,被勖氏驱逐,被姜氏穷追猛打,紧追不舍,他们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姜氏的股份。
可这个筹码都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溃。
姜婉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然也不会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
陈深能帮她的已经帮了,不能帮的也无能为力。
她之所以还能救陈深一命,也不过就是为了在之后,他们当真失败,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别在这屋里待着了,我们出去吧。”
勖承嗣只觉得这周遭乱糟糟的一切,和姜婉太格格不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勖承嗣,我过来只是想看看你。”
很轻的一声,却让勖承嗣感觉心像是被人拨弄了一下,发出颤颤的余音。
“看我?”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你看我做什么?我现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有什么值得你看的?”
他的眼睛在躲闪,压根不敢和姜婉对视。
姜婉也没有紧盯着他,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我和陈深没有任何关系。”
好似轻描淡写,但却是在勖承嗣心中扔了一个深水炸弹,让他大脑都一片空白。
“什么?”
姜婉视线转移到他身上,一字一句要让他听得清楚。
“我说,我和陈深没有任何关系,就只是我需要他,所以救了他的性命,他因为我的救命之恩,所以愿意帮助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她的神情看似平静,只是手有些不自然的捻着,没人知道这是她偶尔紧张时才会做的小动作。
勖承嗣看着她这个小动作,只觉得空白的大脑现在已经放起了烟花。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是很纯洁的关系?
所以姜婉才不是陈深的人?
可是为什么会主动过来跟他解释这些?
勖承嗣有些不太敢继续想下去,气氛一时之间就这样安静下来。
他不知道要怎么主动开口,姜婉也没怎么敢看他,还以为是他不信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随便你。”
说完她起身就要走,勖承嗣身体很诚实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我没有说我不信你,姜婉,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姜婉这才侧头看向他,勖承嗣的目光从躲闪到坚定。
姜婉这才轻笑了一声:“那你刚才干嘛不说话?”
勖承嗣不知道说什么,这是笑了笑。
“你吃过饭了吗?”
姜婉顿了顿,道:“现在是下午。”
“啊对,现在是下午,还不到吃饭的点。”
“不过我们可以去喝点下午茶,去收拾一下吧。”
勖承嗣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赶紧将人放开,进了浴室。
姜婉看着他这副模样,会心一笑。
就在门外默默的等。
没一会,浴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勖承嗣有些尴尬。
“我换身衣服。”
说完直接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西装,甚至是挑都没挑,又很快进了卧室。
姜婉心底有一丝很微妙的愉悦,然后,嘴角的笑意落了下来。
她清楚的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