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马路上，这本应该是单行道。
雨雾迷蒙了路线，让整座城市都有一种不真切感。
姜凌没有系安全带，勖南琛没有给她系上，她也不想动手。
反正他都想杀了她。
一想到这里，姜凌的心头就闷得不行。
她浑身都湿哒哒的，雨水滴在真皮椅上，带着某种潮湿的味道，这味道并不好闻。
更别说放大了她身上的血腥味。
勖南琛眼睛直视前方，姜凌侧头觑了他一眼，只能看到他隐藏怒意，紧绷着的下颌线。
他在生气！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只觉得全身一阵疲惫袭来，让她想要昏过去。
她的感知并没有错，勖南琛就是在生气。
在生自己的气。
气为什么自己还要管她的死活，尤其是血腥味冲鼻的时候，他更多的是想到她流掉的那个孩子。
他在救杀死自己孩子的凶手！
多荒诞！
车速开得飞快，原本在这样的雨夜里，为了安全就应该减速慢行。
可是没办法，他太过愤怒了，愤怒得急需要一个突破口发泄出来。
飙车就成了唯一的途径。
一百迈，一百二十迈，一百八十迈……
可姜凌不行，她原本身体就难受着，现在车速这么快，她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让她的不舒服更加剧烈。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无意中，她看到后视镜里自己的脸，惨白如鬼。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后面有辆车在跟着。
不是一辆，是好多辆。
她眼神紧盯着，她知道这是莫锦川的人。
显然，勖南琛也发现了，不止是后面，前面更是有车要逼停。
勖南琛迅速打转起方向盘，眸底尽是暴戾之色。
要玩吗？那就玩！看看是谁先玩死谁！
围堵，漂移，逼近，又被迫远离。
他们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但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勖南琛很快就察觉到对方人太多，他势单力薄，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被抓。
他的面容更加冷肃，方向盘直接被抡圆，随后，他竟然直接从两辆围堵他的车缝里，钻了过去。
确实是钻，因为整个车身都侧了过来，像是开在了两车的车身上，不过几秒，顺利突出重围。
这一番称得上是极限操作之后，他立刻将油门踩到底，车子飞了出去。
可是太极限了，极限得让姜凌只觉得胃都到了嗓子眼。
她的身子更是东倒西歪，像是被甩来甩去。
瞧瞧，勖南琛不被放在心上的人多可怜！
可姜凌没有这个意识，她神智已经快模糊不清了，脑袋昏昏沉沉。
“系好安全带。”
这是勖南琛在车里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冷漠如寒冰。
姜凌终于又看了他一眼，那种窒息感再次卷土重来。
她没有再开口的力气，没有动。
后面的车紧跟写，如果勖南琛按照这个车速下去，绝对能摆脱他们。
可是不知道他要带姜凌去哪？
随便吧。
姜凌想，她好像笃定了勖南琛不会伤害她。
当真是被偏爱得有恃无恐。
勖南琛见她无动于衷，怒意更深，这个女人到底再和谁作对！
呵，当然是和他，后面就是她的人，她当时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只有他，像个蠢货一样，还要带她去医院！
痛死她好了！
勖南琛发了狠得想，可是看着姜凌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他猛拍了一下喇叭，立刻发出一道沉闷的“滴”音。
姜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抬头去看他，突然发现车速减慢了。
确实是减慢了，后面的车更是追了上来。
十几辆车，如果他们要抓勖南琛，勖南琛根本逃不了！
可很快，一个减速，车子终于停下来。
姜凌抬头一看，是医院。
他竟然还愿意带自己来医院？
姜凌眼神空茫，不是恨死她了吗？不是想要她死吗？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滚下去！”
勖南琛道，语气是压抑着的平静，他目视前方，眉眼晦暗。
姜凌没动，不过几个呼吸间，后面的车立刻将勖南琛的车围堵起来，密不透风。
“别让我说第二次！”
他再次开口，情绪像是已经平静下来。
他抽出一根烟，点燃，青烟袅袅升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孤冷极了。
姜凌紧抿了下唇，用尽力气推开车门。
前面，是莫锦川在等着她，他已经从车里出来了，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雨水带着刺骨的冷。
没有勖南琛车厢里的空调，姜凌觉得自己要被这雨水冻得直哆嗦。
莫锦川赶紧撑伞过来接她，他的神情有些激动，可举动却没有半点逾距。
“小姐，还好吗？”
姜凌摇摇头，不想说话，再往前走两步，她和勖南琛彻底站在了对立面。
雨幕里，姜凌透过车前面的玻璃看着勖南琛，雨刷不停地刮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如同天埑。
“勖南琛，你没有后路了。”
莫锦川道，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赢了一次。
可勖南琛却冷冷一笑，极近嘲弄。
他迅速掐灭了烟头，狠打方向盘，一个车子摆尾，直接撞上旁边好几辆车子。
莫锦川下意识护着姜凌，大声喝道：“给我抓起来！”
车子动了，勖南琛也动了。
不计后果，不讲成本，甚至不顾生死，他就是要发泄！
狠狠撞上去，前面的车头被撞得凹陷，可他不在乎，要死就一起死！
车子之间的距离太近，他稍微一撞，就是连环出事故，但是这一举动给他撞出了点空间，他还是要逃。
“砰！”
又是一声巨响，勖南琛一头栽在了皮囊上，再抬眼的时候，他额前有血迹流下来。
姜凌见状瞳孔骤然紧缩，她扭头看向莫锦川，冷怒喝道。
“别动他！”
莫锦川充耳不闻，他怎么可能放过勖南琛。
“撞死他！”
嫉妒蒙蔽了双眼，他再次发号施令！
姜凌怒而揪住他的衣服，可还没说话，莫锦川直接一个手刀劈下来，姜凌身体一软，跌倒在他怀里。
可勖南琛隔着雨刷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眼睛已经被血迹模糊了视线，他只看到姜凌和莫锦川抱在一起。
他冷嘲一笑，将眼前的血迹擦掉。
碰撞，一直不停地碰撞。
火花在雨夜里成了诡异之色。
尽管这样，勖南琛还是突出重围。
可是刚往前开，车子立刻熄了火。
没办法用了。
勖南琛试了两三次想，大概他这一辈子当真是要死在姜凌手里。
真tm窝囊啊，勖南琛！
他的思维开始混沌，就在他昏迷过去的前一秒，他还是下意识找寻着姜凌的身影。
姜凌被莫锦川抱在怀里，真亲密。
她都没看我一眼。
勖南琛想，随后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