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被枕头直直的砸了一下,倒是丝毫不生气,只嗤了一声,道,“她们哪有我的爱徒长得好看。”
“师傅这话说的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只是在我看来,师傅才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呢。只不过据说人美了就有些特殊的癖好,如今看来,难不成师傅的癖好就是偷香窃玉?”
谢如琢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九幽烈狱里的厉鬼,这男人分明就是一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相处下来,她倒是不怕温如玉,反倒有些嫌弃对方了。
忒嫌弃!
跟她闹了一会儿,温如玉便收了调笑之意,见谢如琢起身去洗脸,也将自己的领口整理了一番,道,“徒儿,你说今儿比武的时候,为师要怎么收拾那个马天傲呢?”
谢如琢微微一愣,继而回头道,“师傅要跟他打?”难不成是她梦里说了什么话,让温如玉看出了端倪?
只是温如玉很快便解释了她的疑惑,“想要一战成名,自然是要枪打出头鸟咯。不然,怎么显示出为师的厉害呢,你说是也不是?”
“是,师傅说的自然句句都是。”
谢如琢面不改色的奉承完了对方,便径自出门喊了小二上菜。
待得吃完饭,天色已然接近正午。她们所在的客栈乃是距离比武大会场地最近的一处,这温如玉想必是早就安排下的,不然这客栈也不会到现在都留着两间上房了。
一想到这里,谢如琢就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明明当时是她主动提出要跟温如玉前来的,可对方却早就留下了两间上房。难不成这一切都在温如玉的算计之中?
只是这些事情她眼下还没有时间思考,目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眼下这一场大战。
温如玉是中途加进来的人,且一来便要挑战风头最盛的马天傲,这台下轰的一声便炸开了锅。
有说这毛头小子不自量力的,也有幸灾乐祸那马天傲怕是遇到对手的。一时之间,这偌大的比武场下,便如那菜市场上一般,声音震天了。
谢如琢本不喜欢热闹,可眼下她却无比享受这份热闹。由于人多,她根本找不到沈婧慈在那里,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沈婧慈定然在某个角落里,一脸胜券在握的操控着这一切。
既然如此,那她就让沈婧慈那份胜券一分分的剥落!
先前的一场比武已经落下了帷幕,赢家依旧是马天傲。短暂的休息之后,便见端坐正中央的胡维德起身朗声道,“今日英雄大会,旨在比武会友,生死自负。台上二人需签生死状,之后方可进行比武。”
这生死状一签,那么之后若是自己被失手打死,对方是丝毫责任不负的。可是这比武大会举行了这么多年,被打伤的倒是有,却从未有人死在台上。因此,所有人也就将这个当做一道必须走的过程罢了。
听了这话,温如玉只晒然一笑,道,“生死状一签,若是待会我不小心下手重了,你可就讹不得我了呢。”
说着,他随意扯下一条缎带,将那满头的青丝松松散散的束起来,整个人就好像春游的公子一般,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闲庭信步的味道。只是这说出的话,却叫人恨不得咬的牙根痒痒。
那马天傲这些天来屡战屡胜,见来人又是一个文弱书生般的人物,当下就哼了一声道,“你放心,若是你待会不小心死在台上,我一定会赔你家人银两的,也好顾及他们的后半生!”
他生的就一副彪形大汉模样,说这话也只是为了博得一个仁义之名。果然,他一出声,下面就有人开始叫好,“还是马大侠厚道,不像这个奶油小生,一看就是个小白脸兔儿爷!”
为自己人加油打气倒罢了,可还挤兑别人,且说出的话如此难听。谢如琢当下就顺着声音朝着那人看去,却见那人的话戛然而止。
而他的嘴上不知何时正扎上了一根银针!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起,便见那银针上下飞舞,不过片刻的工夫,竟然将那人的嘴唇像缝衣服一般缝了个结结实实!
那人早已疼的在地上胡乱打滚,那嘴唇上更似一个破布口袋一般,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场面格外渗人。
而那个操纵着银针的男人,正站在擂台之上,似笑非笑道,“说话这么脏,以后就别说了吧。”
马天傲被他吓到,顿时骇然的指着他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操纵细小的银针,除非有极为高深的内力。而眼前这个方才还看起来软弱可欺的少年郎,在此刻竟然恍若修罗一般,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转身就跑。
“呵,不如你来摸一摸,本座到底是人是鬼?”温如玉那招牌怪笑一想起,谢如琢顿时便有些不耐的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唔,她师傅的笑容真是太魔性了,简直叫人听了不爽。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那犹如烈狱里传来的吟唱般的声音,足以叫在场众人后背都惊出一身冷汗。而越内功深厚之人,这种感觉便越强烈。
“是吸星法!你,你是何人!”
还是胡维德当先反应过来,颤着手指向温如玉,不可置信道,“这工夫已经失传数年,你又是怎么会的?”
温如玉一看见胡维德就心中不爽,就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头子,居然也配跟自己并肩做谢如琢的徒弟?哼,大爷他很是看不上呢!
念着,温如玉只觉得面前的胡维德更讨厌了,当下就扬了扬眉,原本挂在树梢的红鸟瞬间便飞到了他的手上,供他揉搓着玩。
“想知道本座是谁,那本座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天门门主温如玉,姓名至死不改。”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那个传说中亦正亦邪的天门门主,竟然是这样一个纤弱少年郎?
然而刚才那一幕仍旧在眼前,谁都不敢上前去否认他的身份。
“原来是天门门主,真是有失远迎,不过,您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胡维德在反应过来的那一瞬便在心中权衡了一番。这人不知是正是邪,不得不防着些。只是现在,还是弄清楚他的目的为好。
“胡老先生,你老眼昏花了么?”温如玉嗤笑一声,继而不耐烦的将红鸟儿随处一抛,走到马天傲的身边道,“来这个擂台上,自然是冲着武林盟主来的。”
谢如琢在台下盯着温如玉,不停地在心中腹诽咒骂,你才老眼昏花,你全家老眼昏花!敢说她的师傅,看等她回头不在温如玉的碗里下十斤巴豆!
然而她的腹诽还没说完,就见那红鸟直直的冲着自己而来,一双漆黑如豆的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她。
谢如琢掩着黑纱,仍旧遮不住她眼内的精光。连一只小肥鸟都敢来吓唬她了,好,很好,那她就一并将这个小肥鸟给炖了!
许是感受到谢如琢的恶意,红鸟儿霎时拍了拍翅膀,刺溜一声便重新钻回了树梢上。
见红鸟儿没骨气的飞走,谢如琢这才失笑一声,她竟然跟一只鸟都计较上了,还真是智力退化了呢。
只听得台上一声惨叫想起,谢如琢顿时收敛了心神朝着台上望去,只见此时台上的打斗已经到了激烈的时刻。
那马天傲不愧是老江湖,虽然温如玉节节相逼,他仍旧稳稳的守住下盘,见招拆招。反观温如玉,却像是老鼠戏猫一般,套路起初还按照章法来打,到了后期便随意了许多,常常招式不连贯,破绽百出。
可往往马天傲瞅准机会要上前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中了对方的圈套,再次被温如玉压制的死死的。
如此这般过了百余招之后,便见温如玉突然后撤,道,“一点都不好玩。”
众人正看得兴起,猛然见他这么似自行放弃的模样,正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就见马天傲猛然出拳,同时使出手中掩藏许久的暗器,齐齐朝着温如玉打了过去!
“小心!”
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句,就见迅雷不及的速度里,温如玉纹丝不动,那些暗器却如同遇着钢筋铁骨一般,叮叮铛铛的尽数落在了地上!
再看温如玉,不知何时手中竟然多了一柄折扇,而方才的暗器便是碰到了这扇面,方才落地的。只是骇人的却是,那扇面不过是普通的纸张,且暗器分明是由着不同的角度打过来,若不是温如玉提前将暗器收到一处,根本就不能在一瞬间全部击落!
此人功力深不可测,太过骇人听闻!
可众人的一口气还未曾松下来,便见温如玉出招了。
这一次,他一改老鼠戏猫的风格,不仅稳准狠,每每打出一招,便能听到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之声。
不过瞬间的工夫,便见那马天傲便如同软面团一般,松松垮垮的在他面前歪倒了地上,而他的身上,却不见任何伤痕。
伤在内里,骨裂而皮肉不破,要多么恰到好处的力道方能做到,然而温如玉却如同随意一击,便叫对方霎时致命。
谢如琢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窟。许是从第一次见面时,温如玉就没有伤害过她,所以她下意识就忘记了,狐狸精虽然有时骚包,可他的本性,却还是一个成精的妖怪。
当那人长开獠牙大口的时候,你才会发现,或许那才是他的真面目。
还好,还好现在对方的獠牙对着的不是她。只是她却不能肯定,这般为虎作伥,下一个针对的,会不会是她?
只是,现下的情况却容不得谢如琢考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