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谢如月猛然回神,红了脸将头偏向了一边,不曾想自己这番做派全被谢如琢看了去,她嘿嘿一笑,“二姐莫不是想要以身相许?”
被人戳中了心思,谢如月的脸色更红,“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何来以身相许之说?说不定那日救我的就是个姑娘呢,琢儿,你若是再这样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依琢儿的意思,定是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否则如何将那些人打退?不管怎么样,总比乔家的二少爷要好得多了!”
谢如月磨刀霍霍,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本就懒得理会乔家的二少爷,偏偏谢如琢还提起此人。
虽说嘴上说的厉害,谢如月自是不舍得动手的,因而和谢如琢打打闹闹,好不热闹,近日的不快也都一扫而光。
谢乔两家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虽说乔家之人心怀不满,到底也是拿谢家没辙,只能低眉顺眼地过日子,想着若是哪天谢家心情好了,说不定还可以赏他们一口饭吃。
这天,姜承隽兴冲冲地捧着一个盒子,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冲进了谢如琢的闺房,着实地将谢如琢吓了一跳。
谢如琢捂着胸口,姜承隽哪次都这样,不将人吓得魂飞魄散,他是断不会罢休的。
“琢儿,这次我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姜承隽献宝一样地将盒子递过去,谢如琢却没打算接着,这小胖子脑子里莫不是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她才不信这平淡无奇的木盒子里面会有好东西呢?
姜承隽的话若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姜承隽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脸上的欢喜也褪了几分,不由得嘴里嘟囔着,“这真是好东西,琢儿竟不识货!”
见姜承隽如此,谢如琢明知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却也不好再拂了他的面子,虽说姜承隽平日里总爱抢她们两姐妹的东西,却也是真心疼爱她与谢如月,如今猴急一般过来,定是真的带来了珍稀之物。
念着,谢如琢含笑将他手里的盒子接了过来,漫不经心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今儿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手中的动作也僵了一僵,唯有那原本不经意的黯淡目光却骤然变为暗夜中的星辰一般闪亮,只因,盒子里面装的不是他物,正是她苦苦寻找多日的西域雪莲!
“此物从何而来?”
西域雪莲原是皇家为萧君夕续命之物,为了治好谢如琢的身子,萧君夕动用了西域雪莲,这件事谢如琢一直记在心中,也是她心中的一个结。前世里她欠了萧君夕一条命,这辈子又屡次盛他恩情,这份心思太贵重,她谢如琢承受不起。
听得谢如琢略微颤抖的声音,姜承隽不由调侃道,“琢儿的记性真差,四叔随赈灾队伍南下,可是未曾忘记琢儿拜托之事,前日刚刚派人送回来的。”
闻言,谢如琢的脸顿时便笑成了一朵花,到底是她舅舅,竟真的能寻来西域雪莲这等宝贝。
“待舅舅回来了,琢儿定当登门拜谢!”
姜承隽见状,霎时做了一副吃味儿的表情,道,“不过一朵西域雪莲罢了,居然要你这么珍重。若是哪日我也见了西域雪莲,一定采个十朵八朵的回来送给你!”
谢如琢笑而不语,西域雪莲如此珍贵,岂是寻常人说碰见就能碰见的?不过姜承隽这份心意,倒也着实让谢如琢一阵感动。
“琢儿还想要拜托哥哥一事。”说着,谢如琢将木盒交还到姜承隽手中,表情有些凝重。
拿到手的东西竟是不要了,姜承隽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其中的原委,难不成谢如琢竟是转性了?且她现下竟然是少有的郑重,竟然叫姜承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你说你说,别说一件事儿,就是一百件,我也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当日猎场之事你也知道,三皇子用西域雪莲救了我的性命,琢儿自认无以为报,只想将这救命的东西还给三皇子,还望哥哥想个法子。”
连难得的一声哥哥都叫了,姜承隽早就欢喜的不能自已,那里还管这件事儿的难易程度?他当下就颔首道,“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了。”他就知道自家妹子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这个忙他自然是要帮的。
见姜承隽应了,谢如琢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向来最不喜欠人人情,此番将西域雪莲送了去,她与那萧君夕,也算是两清了。
前世萧君夕对她付出太多,谢如琢无以为报,今世,只愿萧君夕可以好好的,如此便足矣。
不过,一想到他的身子,谢如琢仍旧有些揪心,“三皇子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听了谢如琢的话,姜承隽很是诧异,事出有因必有妖,他这个妹妹今儿是怎么了,竟想着关心起萧君夕的身体了?
虽是腹诽着,姜承隽还是微微摇头,“听说前日里又发作了一场,却是极为凶险,当时宫里都递了信给我母亲了。不过好在母亲从宫中回来后说,他这是有惊无险,不过这两日身子怕是会弱得很了。”
说着,他又看着盒子里的西域雪莲有些欢喜道,“想来你这西域雪莲也能帮上不少忙,我这两日不便进宫这,就托人送过去。”
“好,等你回来了,我再请你吃点心。”谢如琢施施然一笑,随手端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
见她这态度,姜承隽知道在她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毕竟,谢如琢想说的,旁人拦不住,她若是不想说的,任是怎么问都不会说的。与其听到一篇谎言,倒不如不听,念着,姜承隽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既然是谢如琢交待的事情,他自当尽心去办。
如此珍贵之物,托付到旁人手中终究是不放心,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人可以办好此事。
叶卿言托着手中木盒,听姜承隽讲了半刻之后轻蹙眉头,想不到这西域雪莲竟是谢如琢那个女子托人送来。看来传言多不可信,这姑娘倒是有几分的情义,算不得狼心狗肺之人。
他虽然生性淡漠,可对于萧君夕的事情,叶卿言却是极为上心的,况且西域雪莲本是萧君夕需要之物,叶卿言小心收好了,方才入了宫。
正是薄暮时分,叶卿言到的时候,萧君夕正兀自咳嗽着,一抹残阳如血挂在西方,照进房内的时候,他的脸色却仍旧是几近透明的苍白。叶卿言见了,心头难免一阵酸涩,天妒英才,若不是因为萧君夕这副身子,他才应当为储君。
只是这话是万万不该说的,宫中乃是是非之地,一句话可以送人锦绣前程,同样也可以送人性命,因此,叶卿言只递过了一个木盒子,道,“殿下,这是谢如琢送来的。”
谢如琢?
一阵不寻常的红晕荡漾在萧君夕的脸上,他当下就将盒子打开,待得看到里面之物时,却又有些千回百转的思虑。这丫头果然还是那样的脾气,最不喜欠人情的。当日自己拿雪莲救她,她便说过情谊两清。如今却又送来西域雪莲,这是要彻底还最后一份人情呢。
叶卿言又将西域雪莲的来源细细讲了,萧君夕却没怎么听进去,只是怔怔地想着。无论送来的是何物,只要是谢如琢送来的,那都是极好的。毕竟,还人情也好,心里惦念他也罢,只要她还记得自己,那就够了。
以叶卿言观察之敏锐,他自然注意到了萧君夕的不寻常,当下心中起疑,莫不是萧君夕对谢如琢存了想法?否则,萧君夕如何会是这般反应?
虽说西域雪莲是极为珍贵之物,倒也非世间罕有,究其原因,应当是由于此物乃是谢如琢送来,方才会引得萧君夕如此了。
“卿言也曾与谢家的四小姐有过几面之缘,不但身份尊贵,亦是个难得的人才,不知三皇子对她有何印象?”
叶卿言旁敲侧击,若是萧君夕有意与谢家联姻,对定北王府倒也是件好事。
听出叶卿言的弦外之音,萧君夕却只是轻轻摇头,“人活在这世上并非易事,更何况是自小失了娘亲之人?谢家四小姐虽为嫡女,却是活得比旁人更为不易。”
“若是三皇子真有想法,何不……”
叶卿言并未直接挑明,以萧君夕的聪慧,他定能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萧君夕却是再不多说,只是随口转移了话题,他对谢如琢有好感不假,只是现在时机尚未成熟,他亦不能将自己这份心思告知天下。
转眼入了三月,冬日的寒意散去,夫人小姐们均着了花花绿绿的衣裳,相约到园子里面赏迎春花。
谢家近来是要有一番热闹的,因了三月初七正是谢如韵的生辰,乔氏下了令,说是大丫头马上就要嫁人了,今年理当热闹热闹。
原本乔氏也未曾想着此事,毕竟谢如韵不过是个庶女,她到底是念着谢如琢和谢如月多些,到底还是徐夫人想着未来儿媳的生辰就要到了,特意前来念叨着,乔氏这才与李氏商议着,张罗办了场酒席,也是给谢如韵抬了脸,盼着她能在徐家有个好地位。
虽然并非亲生,到底也是谢家的女儿,乔氏一心为谢家着想,因而才起了为谢如韵操办酒席的念头。
原本这事儿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因此,三夫人陆氏很快得知此事,她呸了一口,恨声道,“不要脸的小蹄子,左不过是个庶女,也配在谢府操办自己的生辰!”
虽然话是这样说,人家谢如韵到底是马上要嫁人的,所谓师出有名,陆氏只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也捡不出其中错处。
毕竟这酒席是乔氏这个当家主母亲自为谢如韵操办的,又有李氏这个嫡母坐镇,于情理而言,倒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