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事情牵涉到了谢家,官老爷心中倒也有数,当下就派人去谢家传信了。
谢慎言刚下了朝,就听得衙门的差役前来说明了情况,他思索了下,便吩咐了贴身的人通知了乔氏。
“你说那个混混交代了,牵涉到了乔家?”乔氏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乔家人竟然这么大胆!
一旁的谢如月冷哼了一声,道,“她还真敢做呢!”她昨儿个还以为这乔二夫人不过是见缝插针想要拿好处罢了,谁知道,这事情居然是她一手策划的!
谢如琢冷眼旁观,见乔氏没了主意,便道,“娘,不如我跟二姐蒙了面纱去一趟吧,既然关乎到二姐的名声,我们不去想必二姐也不会安心的。”
闻言,乔氏点头道,“也好,那我让谢管事也跟着去,让他替谢家出面,你们就站在人群中听着吧。”说着,乔氏又望着谢如月一脸的欲言又止,她知道,既然官府传话,那乔家的事情怕是就是真的了。这样一来,她就太对不住这个继女了!
谢如月懂乔氏的心思,安抚道,“母亲身子不好,就在家歇着吧,等我回来了再陪您。”昨日乔氏被乔家二夫人气得当下就病了,昨晚上还突然发起烧来,今儿早上虽然已经烧退了,可是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苍白。
待得上了马车,谢如月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容,狠厉道,“乔家的人还真有那狗胆,敢动到谢家的头上了!”
谢如琢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冷笑道,“这贪心不足的人多了,他们之前既然敢做出那样的事情,就肯定会一不做二不休。”只是,她倒是有个疑惑,谢家派出的人明明没有找到那个泼皮无赖,到底是谁做了这件好事儿的?
可一看到那刘金的惨状后,谢如琢就忍不住站在人群中捂嘴偷笑。不管是谁,做了这等好事儿,都真真儿的大快人心!
谢家来了之后没多久,乔二夫人也被带到。她一看到刘金,当下就变了脸色,随即又强作镇定道,“民妇乔罗氏拜见青天大老爷。”
“乔罗氏,你可知罪?”只见那惊堂木一拍,官老爷的眼睛一瞪,乔罗氏就有些浑身发颤。
“回老爷,民妇不知自己所犯何事啊。”她心里清楚,这混子怕是什么事儿都招了,而他那副惨样,也昭示了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事情。
只是,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她就不信这官老爷能拿她怎么着!
一见到乔二夫人,谢如月就忍不住狠狠地攥起了拳头,她现在算是跟乔家彻底结仇了,尤其是面前这个妇人!
昨日的事情谢如琢也曾经听说,此时见状,忙忙的握住了谢如月的手,低声安抚道,“没事儿,且静观其变吧,总归要还你一个公道的。”若是这罗翠莲今日不在大堂上说实话,她就少不得要请人给对方一个教训了!她的二姐,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眼见着乔二夫人抵死不认,那刘金当时就恼了,从鞋底抽出一张银票来,道,“这是你给我的定金,上面可还盖着你乔家的印呢!我告诉你,我还有别的证据,你那日喊我到桂香楼大吃一顿,可是好多人都知道的,你别妄想抵赖!”
“哼,你才是血口喷人呢,老爷,我冤枉啊!”乔二夫人心中一阵打鼓,嘴里却喊了越发的厉害了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的咬着,看的官老爷不胜其烦,索性吩咐差役大刑伺候。
一听到这话,乔二夫人霎时就愣怔了,她起初还以为官老爷只是吓唬人,可是待得真看到那刑具之后,顿时就变了脸。
这官老爷这么多年也不是白当的,对付刁民自有一套。那赫赫的官威一吓,又吩咐人将刑具抬了出来,那乔二夫人瞬间就崩塌了防线,哭道,“大老爷,民妇招!”
说完,她顿时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招供了出来。
谢如月一直站在人群中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百姓们的议论声,“这乔家亏得还是谢小姐的外祖呢,居然这么狠心啊!”
另一个接口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什么外祖啊,乔家也配?那谢二小姐的亲娘是国公府姜家的小姐,早些年就死了,那乔氏是续弦。”
“哦,怪不得呢,果然不是亲生的啊,怪不得这乔家夫人这么肆无忌惮呢。”
“可不么。”
……
直到那官老爷吹着胡子下了结论,“将乔罗氏重打三十大板,罚白银一千两,送至谢家。混子刘金助纣为虐,重打三十,扔出去便是!”
谢如月这才回了神,淡淡道,“咱们走吧。”越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她就越有些心中泛酸。有的时候,被敌人捅的千疮百孔,或许并不觉得痛。可当你回过头来发现,那人其实是你的亲人,那种感觉,便瞬间叫人如坠冰窟。
谢如月是第一个接受乔氏和乔家的,这些年来,她自认也并没有亏待过乔家。可是如今,乔家却是一步步的寒了她的心!
府衙的这一幕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谢如月自然也被正了名。
谢如琢回去之后,状似天真的提了一句要感谢将混混送去官府的人,顺便还描述了下那混子当时的惨状,谢慎言立刻便上了心,吩咐人去查人是谁送过去的。
待得得知那官老爷是得了姜家的托付后,谢慎言当下便决定,要亲自带着儿女们上门道谢。毕竟,这自家女儿出了事情,却是外祖这般上心,这事儿若是不去谢过,他自己都过意不去的。
知道外孙女儿要来,姜氏自然乐得合不拢嘴,见了两个心肝儿一样的丫头站在自己面前,立刻便一左一右的搂住,笑道,“你们姐妹俩再不来,老婆子就要自己上门讨外孙女儿了。”说着,又嗔了一眼姜仕衡,道,“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跟慎言出去说你们的话去,没得在这里碍眼。”
谢如琢见姜仕衡一脸的尴尬,不由得笑道,“下次舅舅说不得就不许我们姐妹进门了,省的这一来,舅舅在家里的地位就下降了呢。”
“他敢。”姜氏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一旁的叶氏也凑趣儿道,“我们家没有女儿,一见到这两个如花一般的外甥女儿,你舅舅高兴还来不及呢。”
见这些人都拿他打趣,姜仕衡只得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转而朝着谢慎言笑道,“慎言,咱们出去吧,也让她们自在说话。”
谢慎言应了,随着姜仕衡一路缓步去了书房。
待得人一走,姜氏这才收了笑意,叹了一口气,道,“月儿,前几日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那乔家人当真不是个东西!”谢姜两家捧在手里的宝贝疙瘩,被人这般的作践,还真当这两家没人了么!
闻言,谢如月连忙安慰道,“外祖母,月儿这不是没事儿么,您可别动气,若是气着了身子,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叶氏也劝抚道,“好在官府那边已经定罪,也还了月儿的清白,以后咱们时时照看着,定不让她们再受委屈便是了。”
谢如琢留心听着,又笑道,“说起来,还要多亏舅舅和舅母操心了,若不是你们抓住了那个混子,二姐的名声怕是现在还不得挽回呢。”
“那个混子并不是我们抓到的,我只是出了个面而已。”
听完谢慎言的道谢,姜仕衡连忙摆手笑道,“你这个谢我实在是担的愧不敢受啊。”
“出面?那人是谁抓的?”谢慎言一头的雾水,疑惑的看向姜仕衡。
见他问了,姜仕衡也不瞒着,只笑道,“其实人是定南王府抓的,也是他们送的官,定南王世子连夜上门,说让我帮着敲打敲打官府的人。”
“定南王府?”一听到这里,谢慎言越发的迷茫了,自己与定南王府一向少有往来,怎么对方却莫名其妙的帮助他们了呢?
只是这毕竟是件善事,谢慎言将这事儿记在心中,念着他日定然要道谢,便搁置不提,与姜仕衡说起了南方赈灾一事了。
谢如琢姐妹也在舅母叶氏那里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两个人则是一同的雾水满头。只是谢如月的心中,却多了一丝的涟漪。当日在芙蓉池的相救,她还历历在目,而后来马车之内的那个男声,现在细细想来,似乎也像是萧君贺的声音……
念到此处,谢如月顿时便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阻止这逐渐有些旖旎的思绪。而这一幕落在谢如琢的眼里,越发的生了几分的好奇之心了。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算是就此翻篇,可是乔家,却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不然的话,岂不是叫人嗤笑他谢家只会吃哑巴亏,连个女儿都护不住了么?
这些时日,因着乔家的事情,谢如月和乔氏二人双双清瘦,谢如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谢如月还好说,一副泼辣性子,且事情了结便也罢了。可乔氏一向柔顺惯了,如今被家人这般伤到,心中一时有些想不开,那病竟然越发的有些沉重了。
谢如琢这两日都跟胡维德请了假,专心在乔氏身边侍疾。亏得她从中劝解,身旁的丫头们又是极得力的,乔氏这才渐渐有了些许笑模样,亦让谢如琢宽心了不少。
遇见这种事情,做母亲的心中最是难过,自己娘家之人做出如此卑劣之事,让她既心痛又心酸。
又是夜间,淡淡的月光笼罩在乔氏的身上,散发出圣洁的光辉来。眼下之事,也是逼着她做出个态度来了。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叹了一声,自己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乔家此事做的也忒不地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