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条件,放眼全京城,能与之并肩的也没有几家。
只除了一点,姜家不站队。在众多的王孙贵族中,姜家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
蒋青岚嗤笑一声,嘲讽道,“姜家的确不差,我也曾以为姜承晔会是让我们家都欢喜的良配。可惜,我父亲被鬼迷了心窍,已经攀上了五皇子这颗大树了。他现在是拿他这个不值钱的女儿,去博前程呢!”说着,蒋青岚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呢喃道,“他已经官居一品,文臣武将谁不尊他敬他?可为什么人的贪心就永无止境呢?”
“原来是这样。”
蒋青岚一说完,谢如琢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蒋元帅果然站队了!可惜,他自以为靠上的参天大树,却是一个从根部就已经烂掉的树,迟早会倒下的!
谢如琢斟酌了一番,小心的问道,“青岚,眼下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蒋青岚摇了摇头,道,“他们看的了我一日,却看不得我一世!且等着吧,大不了,我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门被推开,却是蒋夫人走了进来。
谢如琢当先起身请了安,蒋青岚却仍旧仿若未闻的坐在床上。
见状,蒋夫人叹了口气,又过来拉着谢如琢的手,轻笑道,“今日是正月十五呢,外间的花灯节肯定热闹的很,你们两个小姑娘在屋子里待着怪闷的,不如就一起出去转转吧。”
说着,她又悄声道,“青岚这样子我着实担心的紧,还望谢小姐帮忙开解一番。毕竟这婚事是定下了的,你也劝她想开些吧。”
谢如琢暗叹蒋夫人的苦心,只是她这话倒与自己先前的想法不谋而合,因笑道,“夫人放心,青岚是我的姐妹,我也见不得她这样,我会好好的跟她说说的。”
蒋夫人又拜托了她,方才走到蒋青岚身边,安抚道,“青岚,你也莫要怪娘,你爹向来说一不二。况且,他不会害你的。”
蒋青岚这才抬起头,哀怨的看了她一眼,道,“母亲当真这样以为么?”
她这种神情,蒋夫人竟然无言以对。
好在蒋青岚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转而随着谢如琢走了出去。毕竟,能远离这方压抑的天地,哪怕只有一个时辰,那也是好的。
直到蒋青岚出了门,蒋夫人方才叹息了一声,转而吩咐丫鬟们,“快将小姐的屋子收拾一下吧,看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现下不过是下午时分,街上的小贩正在忙碌的找寻着最合适的摊位,而后将自己那些编好的花灯一一摆上去。
马车辚辚而行,不多时便到了臻味坊。
谢如琢知道蒋青岚心里憋闷,要了间上房,又点了好酒好菜,陪着她饮酒吃饭。
可那酒入愁肠,伤心事不但没减少,反倒越发的被勾了起来。
蒋青岚酡红着一张脸,半吼道,“就萧敬亭那个混蛋,老娘死都不会嫁给她!”
谢如琢忙得将她手中酒杯夺了下来,叹息道,“我的姑奶奶,这是在外面,你可小点声吧。”
闻言,蒋青岚顿时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罢才道,“琢儿,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现在倒是这般胆小了?”
谢如琢扶着她坐回了位置上,方才道,“其实有件事,我先前便想说。那个端王殿下,怕是难当重任的。”
她这话一出,蒋青岚的酒顿时便醒了几分。她虽然怨蒋元帅,可她更爱蒋家。若是蒋元帅站错了队伍,那么将来覆灭的,可就是整个大元帅府!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得蒋青岚询问,谢如琢苦笑一声,她总不能说,自己为了扳倒萧君涵,所以让这兄弟俩窝里斗不死不休吧?
她当然不能说,且还要守口如瓶。
“我只是感觉罢了,你知道的,我一向对危机有特别的感应。”谢如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况且,端王一向有勇无谋,那二皇子又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如今端王虽然有些优势,可难保二皇子不使坏吧?”
蒋青岚虽然喝了酒,可并没有喝多。如今听得这话,当下就明白几分。只是,“那端王手下也不乏能干的,不会坐以待毙吧?”
谢如琢摇了摇头,道,“这个便不是咱们知道的了,罢了,管他是是非非呢,总归不会是你我。”
见她这般调侃,蒋青岚也笑了起来,道,“对啊。”
说着,她又换做了一副凄然的模样,道,“总之,我是誓死不嫁那个萧敬亭的!若是真订了婚期,大不了我就在新婚前一日找一根白绫往那房梁上一挂。了结不得别人,难不成我还了结不了自己么!”
她话音一落,就见那扇门突兀的被人打开,继而便听得一个男声道,“你不许胡来!”
蒋青岚一愣,待得看到那门口站着的男人时,憋了许久的泪水霎时便泪如雨下。
姜承晔原本不想来的,可他鬼使神差的便来到此处,站在门口。他原想听了她的声音就走,却不防,刚好便听到蒋青岚要自尽这一句。
于是,姜承晔不由自主的就推开了门,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一出口,再想收回就已经晚了。再看蒋青岚哭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姜承晔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般,压得心口生疼。
见二人这般模样,谢如琢悄然勾起一抹笑意,而后起身道,“唔,我突然想起刚才那盏花灯着实好看,我去买了去。”
说完,她走到门口,把姜承晔推了进去,自己则出去,又为二人带上了门。
不想,谢如琢刚出了门,就遇见了一双不想见到的人。
她刚想转身避开,却见对方先开了口,“琢儿,好巧,你也在这里呀。”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君涵。而他的身边站着的却不是沈婧慈,竟然是章秀妍。
眼见着避不开,谢如琢便拿话往他的心窝子里捅,“是啊,今日是上元节,二皇子怎的不去陪沈小姐,却跟章小姐一起逛街呢?”
闻言,萧君涵还未曾说话,章秀妍就抢先道,“我跟表哥逛街很奇怪么?毕竟我跟表哥可是青梅竹马,倒是谢小姐你,管的闲事儿还真不少呢!”
这些时日坊间的传闻她不是没有耳闻,章秀妍不死心,所以才找了机会拖着萧君涵出来逛街,想要在皇帝做出决定之前,先将萧君涵据为己有。
可惜,她的算盘打得响,这一出门就先遇到了冤家对头。
对方话里的火药味太大,谢如琢却恍若未闻,只似笑非笑道,“你们青梅竹马与我何干?不过这近水楼台一向先得月,章小姐却这么久都还只能远远望着,看来这个青梅竹马也不怎么样嘛。”
眼见着章秀妍说不过就想动手,萧君涵立刻将章秀妍拽到了自己身后,转而笑着打圆场,“难得过节出来散心,琢儿是自己一个人么?”
关于夜宴上发生的事情,时候无论萧君涵怎么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把自己带到偏殿里去的。沈婧慈是他的盟友,按理说不会这样陷害他。可是别的人他都排查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线索。
然而今日一见谢如琢,他却莫名的开始怀疑起眼前的女子来。
“总归不像二殿下这般,是成双成对的出来的。”谢如琢冷淡的回了这么一句,转身便想走。
却不想,萧君涵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解释道,“琢儿,我只是陪着章表妹出来看看花灯罢了。毕竟她一个女儿家的不安全。那日除夕夜宴,也是我被人陷害的。你要相信我对你的——”
谢如琢原有些不耐烦,可她转过去身子的一刹那,却又涌上了一个念头,故而又转过了身,一脸忍耐到了极点的哀伤表情,“二殿下,你都已经有了心上人,又何苦来招惹我呢?当初你还不承认,可是现在全京城谁不知道你跟那沈家小姐已经不清白了!二皇子,请你自重!”
说到最后,谢如琢眼中的神情越发哀伤,像极了爱而不得的模样。
萧君涵原还对她这样吼自己感到不满,可待得看到她这个受伤的表情之后,霎时又有些得意。他就说嘛,谢如琢不可能对自己丝毫没有感情的,果然!
可这边的萧君涵心猿意马,一旁的章秀妍却气炸了肺。她早就知道这个谢如琢是个狐狸精,这会儿的工夫竟然又开始勾引表哥了!
“谢如琢,你才要自重呢,这光天化日的,就开始抛媚眼,要不要脸!”
说话的是章秀妍,此刻没了萧君涵的阻拦,她已然化身成了泼妇,指着谢如琢吐沫横飞的骂着,只差上前动手了。
谢如琢却对她这个样子丝毫不予理会,只柔柔的施了一礼,道了一声,“告辞!”便转身再次离开。
眼见着谢如琢这样,萧君涵越发有些求而不得的痒痒,并且恨上了沈婧慈。若不是那日他着了道,怎么会将事情弄到这个地步?那沈婧慈亏得还说是她的军师,到头来,竟然将最重要的事情都搞砸了,亏得他这么信任她!
章秀妍见谢如琢一走,萧君涵就像丢了魂儿一样,登时就气道,“表哥,我不想逛了,我们回去吧!”
既然在大街上不能好好的逛,那她就跟萧君涵找个没人的地方好了。
可惜,萧君涵却再无心思陪她,随口喊了仆从道,“将章小姐好生送回去。”便径自也离开了。
章秀妍气得直跳脚,却又无可奈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恨恨的瞪着仆从道,“看什么看,我要去沈家,送我过去!”
眼下,她只能去找沈婧慈商议法子了,不除掉谢如琢这个祸害,她誓不罢休!
谢如琢离开之后,便沿着花灯一路往前走着。只是才走了不多时,她便已经感觉到了身后的那条尾巴。
她眉眼一转,又想起了今夜之事,旋即换了个方向,朝着那酒楼的后巷走去。
后巷人不算多,偶有过路人经过,倒是格外的僻静。只是这里的位置挨着酒楼,一个呼喊,便会招来许多的人,因此也算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