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夫人见周围众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再也忍不住,尖利着声音道,“你们别听她在这里胡说,这都是无中生有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污蔑我家景阳,我就带着你见官!”
她的话音一落,便见不远处来了一队的官差,正冲着乔家而来。
见到乔二夫人,那为首的官差朗声道,“谁是乔家二夫人?”
雅儿娘见到官差,顿时站起身,指着乔二夫人道,“官老爷,就是她!”
那官差横眉看了一眼乔二夫人,点了点头道,“有三家百姓联名上告,说女儿被乔景阳虐待,来人,乔二夫人,你须得随我们去一趟府衙。”
闻言,乔二夫人顿时身子一软,刚想说话,就听得官差道,“是了,乔景阳在哪里,他须得一起去!”
说罢,官差也不顾得乔二夫人的阻拦,一把将她推开,径自进了乔家的大门。
早有那看热闹的扶起雅儿娘,安慰道,“官差来了,依我们看,你也一起告了乔家算了,也好给你女儿讨个公道啊!”
跟着雅儿娘一起来的叔伯们也上前道,“是啊是啊,不然咱们可连给这孩子下葬的钱都没有呢!”
雅儿娘回头看了眼躺在棺材里已经面目全非的女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叫道,“我苦命的儿啊,谁曾想送你去做工,竟然送你进了黄泉不归路啊!”
这大门外是一派的凄凄惨惨,大门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官差还未到乔景阳的院子,便听到里面女子的哀嚎不绝于耳。官差心中一紧,当下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一把将紧闭的房门踹开。
屋内一片狼藉,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一名女子衣衫褴褛的跪在地上,身后那名赤着身子的男人正癫狂的笑着,一面将头低下去狠狠地在她身上咬着,不时发出野兽一般的叫声。
杏儿疼的不住尖叫,而乔景阳的动作更是扯到了她挨板子的伤,只觉得浑身越发如在烈火上炙烤一般。
乔景阳见她不配合,登时便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背后,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竟然生生的将她的胳膊扭断了!
官差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番兽行,为首的官差当下就冲了过去,一把将乔景阳拽了起来。
奈何这疯子的力气竟然极大,官差不但没有拽动,反而被乔景阳甩开。乔景阳不满自己的动作被人打断,当下就将杏儿挥手扔到一边。
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哼声,杏儿便撞到了柱子上,身子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好在其他官差也都进来,见乔景阳反抗,顿时一拥而上,几个人将他合伙制服,牢牢地按压在了地上。
为首的官差憎恶的看了一眼乔景阳,而后挥手道,“将他带走!”
乔二夫人也在这时候赶到,忙忙的捧出首饰盒,赔笑道,“各位大官人,这些银子你们拿去吃酒吧。”
官差见她给东西,面色不变的接了过来,道,“乔二夫人有心了,只是你们还得跟我们走一趟,带走!”
乔二夫人听了这话,登时就尖叫一声,却奈何被官差抓了个死死的,一同带去了京兆府尹的大堂之上。
这一路上,早有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便将这事情给扩大了无数倍。有看不过眼的百姓们拿出鸡蛋,狠狠地砸向了乔二夫人,她躲闪不及,脑袋上霎时便淌下了鸡蛋汁来。
乔景阳竟然还觉得好玩,伸手便在乔二夫人的脸上狠狠地揉了起来,一面拍手道,“好玩!”
待得到了京兆府尹的大堂上之后,那几家被乔景阳迫害的人家早就跪在大堂上等着了,雅儿娘更是满脸恨意的看着乔景阳。
雅儿的棺木已经被叔伯们抬了回去,她虽然看不到女儿的惨状,可是那场景却一直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叫她只恨不得现在就生生将乔景阳母子撕个粉碎!
这一场官司从上午直直的打到了薄暮西沉,最后,京兆尹府直接下了决定,“乔景阳心智不全,极为危险,且还害及无辜性命,关押到天牢。”
闻言,乔二夫人顿时不停地磕头道,“青天大老爷,景阳他心智不全是真,以后民妇定然好好看管他,求大老爷饶他一命吧!”
一旁的乔景阳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他被官差牢牢地控制着,时不时想要挣脱,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
便在这时,忽听得外间的乔家大房匆忙赶到,乔二夫人如同看着救星一般,连忙哭道,“大嫂,帮忙说说话吧,不要让他们将景阳关起来啊!”
谁料想,乔家大夫人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道,“青天大老爷,我乔家都是良善百姓,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害虫而将我乔家的名声尽数搭进去,求大老爷明鉴,将乔景阳关押起来吧!”
乔家二夫人原本还抱着极大的喜欢,待得听到乔大夫人的话后,顿时便瘫软在了地上,指着她道,“你好狠的心啊!”
乔大夫人面不改色道,“弟妹,你也看开一点吧,景阳现在已经这样了,留下来也是拖累,咱们又没有分家,须得为全家着想!”
“你们,你们好狠的心肠!我平日里待大房可不薄,还有你,乔紫云,你难道就不帮着说句话么?”乔二夫人骂完了乔大夫人,又将手指向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乔紫云。
乔紫云可不傻,她看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帮乔二夫人,当下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女儿家不能强出头,对不住二婶婶了。”
闻言,乔二夫人顿时凄厉道,“你们这群心肝烂透的!”说着,她又回身磕头道,“青天大老爷明鉴,景阳将丫鬟失手打残不假,可这里面也有乔紫云的指使,她可是将自己身边的丫鬟亲自送到景阳的房里,供景阳玩的。要不然,乔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怎么会在我儿子的房间里被打残呢?”
乔紫云当下就辩驳道,“不是的,大老爷,我没有!”
“没有?乔紫云,你可别忘了,这被打残的三个丫鬟里,有两个丫鬟都是你乔大小姐院子里的侍女,这件事儿你想抵赖也没有用!”乔二夫人说完,又磕头道,“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那京兆府尹倒是也不含糊,当下就派人去被打残的丫鬟家中询问,不多时,官差便回转,如实禀告道,“回老爷,乔家二夫人所言不假,那两位丫鬟的确是被乔大小姐扭送到乔景阳房中的。”
这话一出,乔紫云顿时便瘫软在了地上,哭道,“大老爷饶命啊!”
这次,便换成乔家大房不停地磕头求饶了。乔二夫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而后搂着不住拍手的乔景阳哭道,“我苦命的儿子啊!”
京兆府尹轻咳了一声,而后威严道,“乔紫云性情歹毒,纵兄害人,杖责三十!乔景阳打死丫鬟,念其心智不全,着天牢关押,永世不得出!至于这几位被乔家害死害残的丫鬟,伤者赔偿白银一百两,死者赔二百,退堂!”
这一桩案子足足在京兆府尹闹了一日,且轰轰烈烈的在京城茶馆传扬了足足月余。
乔紫云被打了之后,彻底沦为了京城的笑柄,连原本上门提亲的人家都退了亲退避三舍,更别提有人提亲了。
这件事情一出,乔家彻底在京城丢尽了人,连生意都一落千丈,再无昔日的风光。
谢如琢饮了口茶,听浅碧得意洋洋的说着京中听来的段子,末了又道,“那乔紫云也是活该,往日里我就见她一副算计人的模样,谁想到竟然如此的歹毒,竟然将贴丫鬟当做玩物一般送给一个傻子,太可恶了!”
一旁的绛朱捂着嘴偷笑道,“瞧瞧,咱们的浅碧又开始替人打抱不平了。”
谢如琢端起一杯茶,递给浅碧,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得亏你家小姐我不是那等无恶不作之人呢。”
眼见着屋内的丫鬟都跟着笑了起来,浅碧也不以为意,只牛饮了几口茶,这才嘻嘻笑道,“要我说,这事儿还是那个无名英雄的功劳最大呢,要不是她替雅儿的娘找到了自己女儿的尸首,恐怕其他几家也没有这个勇气去状告乔家吧。”
谢如琢只抿嘴一笑,也不多言,便由着她们几个丫鬟转到了别的话题上。
那尸首是她央了温如玉帮忙找到的,那乔家当日将人匆匆扔到了乱葬岗上,也亏得温如玉手底下的人,囊括了三教九流,方才能将一个尸首找到且还了回去。
后来便是她布的局,先是借了萧君夕的名义给京兆府尹递了话,不许他们徇私;后又拿银钱打点了那几家百姓,让她们去递状纸,这才有了后来这一出戏。
说到底,乔家也是自作自受,只可怜那些个女孩,如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被毁了一辈子!
窗外传来鸽子的咕咕声,浅碧顿时便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鸽子抱了过来,解下了绑在它腿上的信纸,递给了谢如琢。
谢如琢接过,先是叹了一口气,继而才在几个姑娘的打趣眼神中道,“去去去,都出去,围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几个丫鬟相视一笑,继而便出了门,只留下了谢如琢一个人。
信上依旧是寥寥数语,只是话里却带着几分亲昵的气息,“深秋寒意袭来,身子倒比往常弱了些,多亏琢儿前些时日送来的药膳,不甚感激。身外之事勿劳神,一切皆有定数,安好,珍重。”
萧君夕虽然在宫中不出门,可对外界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谢如琢只看了信,便知道他是怕自己因乔家之事烦心,才写信来安慰的。只是,若他知道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她在幕后操控的,还会如此么?
谢如琢突然不敢再想下去了。
从猎场回来之后,她已经月余没有再见过萧君夕了。上次进宫倒是有机会见到,可她却不敢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