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几日。
  城内每天都在死人,瘟疫愈发严重,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就连两个郎中也身患了瘟疫。
  眼见形势愈发严重,一些郎中起了逃跑的心思。
  他们本就是小县城的赤脚郎中,没几把刷子。
  你让他们治疗一些风寒头疼脑热还行,治疗瘟疫这种事情。
  属实有些赶鸭子上架,逼着母猪上树了。
  “唉!”
  深夜,李麻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其他郎中有的已经放弃了,有的正在谋划着逃跑的事情,有的则装着生病了.......
  医者仁心!
  李麻子自幼遭受过这种身患疾病的滋味,所以他对于那些病人十分感同身受。
  良心者,本然之善心、仁心也。
  在李麻子看来,作为医者。
  最大的奖赏往往不是锦旗,不是那些物化的东西。
  而是一个又一个病人的痊愈,是患者与家属发自内心的微笑。
  只是如今.......
  李麻子揉了揉发昏的双眼,一种无力感蔓延到了他的裙身。
  或许这就是一名医者的心痛与无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这对一个医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火光一跳。
  李麻子抬起头,咧嘴一笑。
  “李兄也来了?”
  不同于其他人对于李平安的态度,李麻子倒是十分敬重这个瞎眼郎中。
  归其原因,在其他郎中唉声叹息,商量如何自保的时候。
  只有李平安专心寻找着病方。
  李平安道:“月色不错,我想着出来逛逛,这么晚了李大夫怎么还在这儿?”
  瞎子也能看见月色?
  李麻子忽略了这个疑惑,说道:“我再看看以前的医书,想着能不能找出一些之前没发现的东西。”
  屋内,唯一一支已经发黄的白蜡烛,散发着昏暗的火光。
  “天色这么晚了,李大夫还是应该早注意休息才是。”
  李平安递过去一杯酒,“喝口酒提提神。”
  李麻子道了声谢,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每天都有人死去,身为医者我怎么能睡得着啊。”
  李平安微微摇了摇头,“据《大隋史》记载,大隋曾发生过131次大规模瘟疫,每一次都是十室九空,尸横遍野。
  前朝的规矩,一旦有瘟疫,就会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若是控制不住,那就一把火烧了,免得夜长梦多。
  大势所趋,李大夫一个人的力量又能做得了什么?
  不如学那些郎中趁机溜了,或许还能免受牵连。”
  李麻子一愣,望向李平安。
  脸色已有了几分愠色,郑重地说道。
  “老夫救人并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为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求医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不留余力地救他一命。
  因为我想救,因为我能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虚弱。
  屋内,最后剩下的半截白蜡芯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光泽,似乎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并不浓烈,却很明亮。
  李平安淡淡一笑,“多谢赐教,告辞,希望李大夫日后亦能初心不改。”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麻子放下医书。
  转个头的功夫,却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他走到门边,四下望去。
  月色明亮,一片寂静。
  ......人呢?
  对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李麻子怔了怔,忽然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紧接着原本虚弱的身体,似乎重新恢复了力量。
  身为医者,李麻子对于自己的身体尤其的敏感。
  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见了鬼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李麻子打消了吓人的念头,正准备重新回去,阅读医书。
  却忽地发现了医书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药方。
  “这....!?”
  李麻子连忙展开。
  半晌后。
  李麻子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猛然站了起来。
  脸上忍不住的露出兴奋之色,握着那张药方如获至宝。
  “是极!是极!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良久,李麻子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回想起方才李平安说的一番话,又发现药方背面还有一句话。
  “莫要寻我。”
  李麻子猛然醒悟。
  是他!?
  他...他叫什么来着。
  李麻子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名字。
  众人也只管他叫瞎子。
  李麻子怔在原地。
  ............
  数日后,患者的身上的病症已减轻了不少。
  看着一个个病人躺在一张厚厚的稻草垫子上,从死亡的边缘中逃了回来。
  李麻子如释重负。
  对症下药之后,感染瘟疫的患者得到了救治的方法。
  随后采用艾草薰、饮洒雄黄酒、艾叶酒调制的药水在疫区大规模喷涂,从而减少疫病继续传播的可能。
  很快,这些办法的效果就开始显现。
  这日,李麻子刚准备出门。
  便见一群百姓一窝蜂地堵在屋外,他们三五成群,有的提着袋子,有的拿着粮食,水果,青菜。
  甚至还有大户送来了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
  “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