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意识的下沉。
司谣仿佛置身于一幕幕曾经发生过的回忆场景中。
甚至是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她仿佛看到了五岁的原主在祭坛上,行止国的大祭师为她占卜。
得出了——此子必将血海深仇加身,累及至亲之人,终身亲缘淡的结论时,周围人看她时的惊惧神情。
也看到了原主站在门前,听见了她的母妃询问大祭师破解之法,大祭师建议舍弃她。
而她的母妃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幸而最终被神曜救下。
司谣记得,她就是这时候穿过来的。
在被神曜救下后,她就过上了被母妃带头疏远,宫中众人惧怕又时常欺凌的日子。
但此时,她没有看见这些,只看到了又一次被欺负时,经过的神曜又一次救了她,还告诉她要想不被欺负。
就要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她照做了,做得很好。
三年的时间,她以武力镇压,重新过上了原本属于一国公主该有的待遇。
残忍暴戾的名声也因此而来。
她与神曜三年后的第一次相遇也到来了。
当时她正在亲自教训并鞭打几个背后嚼她舌根的人,而神曜与气质温和,知书识礼,年纪虽有些大却神采奕奕的太傅恰巧经过。
两人将她残忍的一面看的极是清楚。
神曜丢给她一句,果真如大祭师说的那般暴戾成性,令人生厌。
老者则是看着她陷入了思索。
司谣原以为自己会再一次身临其境的体会到,被太傅恩带在身边教导诗书礼义,被他带着与他门生和朝中臣子举盏尽欢。
被带领着看这人世间的虚荣繁华时的心情。
又会体会到在半年后,被带着亲眼看见那一墙之隔外面的哀鸿遍野,尽显人世间丑恶的行止境内真实状况时的震惊错愕。
以及那被告知,造成行止这般状况的是那些曾与她举盏尽欢的,先皇留下的蛀虫们后的错愕和茫然。
但没有。
随着意识继续往下沉的错觉,司谣只觉自己仿若掉入深海中。
接着她就感觉到自己似乎回到了,第一次将试图阻止神曜赈灾命令几个官员,引至宅中斩了的时候。
她站在血泊中,看着沾染了鲜血止不住颤抖的手,而对面是突然出现的,神情冰冷,眸中微带失望的神曜。
也回到了这件事过后,一件又一件的血腥事件中。
直到斩杀百官后的最后一件事——她手握匕首,将之刺进了恩师心脏。
宅院外是刚赶来的神曜和一与太傅长得相似的文弱书生。
也就是在这时,司谣听见了有人在召唤自己。
“宿主?”
“宿主。”
“宿主!”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甚至还带了点焦急的声音,司谣只觉往下沉的意识忽然停住了,随即猛然归位。
“嘶。”司谣被这意识的猛然归位冲击得大脑又是一阵晕眩,整个人又差点摔倒。
“宿主!”系统声音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司谣甩了甩头。
待眩晕消失,才无力的靠倒在门上。
看着被屏障挡在外面,还源源不断游过来,想要缠绕上她的血色丝线,司谣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却也不忘夸了夸系统。
“这次还好有你在,多亏你及时开启了屏蔽功能,不然我得完。”夸完后又开始吐槽。
“人皇这狗东西果真有病。”
“也只有他,才会在自己常住的房间里布一个,敌我不分,随时能把人拉进被提取的记忆中。”
“身临其境再体会一遍过往的禁术阵法。”
“不说这禁术阵法需要用元神养着,就拿它还会实时吸收身处阵法中的人的元神来说,将这阵法弄房间里的神曜就是有大病。”
“怪不得这么多年没见,他的修为还是当年那样。”
说起来会对这阵法了解得这么清楚,司谣还是在容川城的城主府下,那暗室中墙上见过的。
当时她还让系统复制了。
听着宿主吐槽的系统:“……”
看来自家宿主确实生气了,这都快赶上泼妇骂街了。
虽然刚开始还表扬了它。
“不过话说回来。”吐槽完后,司谣心情略微好转了些,开始思考起其他问题来,“他弄这阵法做什么?”
“还只在阵法中放了那些回忆片段。”
放置的回忆还是她为恶的那些。
就连最后一个回忆片段,也只有她亲手将匕首刺入太傅恩师心口的不完全片段。
而那件事,完整的应该是。
在那些贪官污吏,为祸百姓的官员们都被她斩杀后,恩师太傅却写了一封认罪书要呈给神曜。
认罪书中,是他从先皇时期,到新皇上任期间,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一旦罪名坐实,太傅恩师非死不可。
她得知后,找去对峙。
太傅恩师只回了她几句话——为官者,在天子与众臣皆以恶为道时,身处其中之人,就没有了清正廉洁的选择。
随后恩师告诉她,是因为新皇的出现,他的良知才又得以重见天日,才想要肃清这朝堂。
想要肃清这朝堂,就要先将那些官官相护的蛀虫一一除去。
杀了是最快的解决办法。
至于其他的什么仁慈的办法,比如他这个恶官之首带着所有人改邪归正,他不是没试过。
只是收效甚微。
他这才选择了极端的方式。
而距离肃清朝堂,就只差最后一步——他这个恶官之首俯首认罪,或者身死。
不然只要有他的一天,党羽就不会被分崩瓦解,无论她杀多少人,这朝堂的水依旧是清不了。
所以他必须死。
而她不愿看到恩师死,便烧毁了那认罪书,将恩师带走。
本是打算想其他办法,既能护住太傅恩师一命,又达到他的目的。
可恩师这次却异常坚决,说什么也不愿苟活,最后竟是将匕首置于她手心,迫她杀了他。
想到这些,司谣心情不可避免的又受到了影响。
“这神曜到底要干嘛?”她有些心烦,直皱眉,“专程弄这些回忆又是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系统表示无能为力。
它试着从自己已知的整体事件去推测,却也无法推测出个让它认同的理由。
“我知道了。”司谣突然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