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默然。
道理如此,但真要让自己流血,有几个能下定决心?有几个能忍受得住?
高歌知道,从今天以后,很多人族恐怕会怨恨师父,觉得师父无情,在人族危难之时袖手旁观,从今以后,祭拜圣师的虔诚,恐怕就少了几分。
老子看到高歌的神情,笑道“我传道于人族,是我的造化,也是人族的造化,只是人族良莠不齐,能懂我道,在我道中得到智慧的,毕竟是少数。”
“怨恨我的,必定是不知道的,此等愚人,何必在意!”
高歌想了想,施礼道“谢师父开解!”心情纾解了许多。
虽说人族依旧淳朴,但已经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高歌两百万年没有出现在人族,人族对高歌的崇敬就打了几个折扣,高歌虽不在意,但毕竟修为没有师父高,前后一对比,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高歌也知道,随着人族的繁衍,更迭换代,什么圣人,什么老祖,都慢慢成了传说中的人物,敬畏崇拜,可能就流于口头了。
老子淡淡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高歌肃然,正襟危坐,听师父讲道。
“天得道以清,地得道以宁,人得道以灵,万物得道以生……”
“闻道而行之,上也,闻道而笑之,下也!”
……
帝俊把高歌扔到大赤天边边,就是向太清老子表明,你这个弟子,我惹不起,你自己去管他。
太清老子虽不需要领他帝俊的情,却也不愿高歌这个时候去触帝俊的霉头,自找苦吃,就把高歌留了下来。
但洪荒大地的人族却不知道,只看见高空中白光一闪,老祖和那妖族天帝都失去了踪影,不由大惊失色,犹如天塌下来一般。
妖族也得到命令,不与人族多纠缠,飞快和人族脱离,飞上高空,往南天门去了。
整个人族部落,顿时寂静了下来,悲愤气氛越发浓烈,猛然间,哭声大起。
玉秦往口里塞了颗灵丹,拖着近乎虚幻的身体,飞到镇元子身边,恭恭敬敬施礼,忐忑问道“镇元子前辈,是否知道我家大爷,此刻到了何处?”
镇元子对玉秦点了点头,道“高歌道友被帝俊挪移至混沌,此刻却是无碍,尔等不需担心。”
玉秦大喜,连连谢过镇元子,又代人族谢过了救命之恩,才飞了回去,通报了高歌安全的消息。
人族部落才慢慢息了哭声,强忍着悲痛,开始整理部落,搜寻幸存者,救助伤者。
崆峒殿和人族祖庭、各派掌教弟子,只要还能动的,全部分散到各处部落,翻出部落大洞泥石,救死扶伤,安抚民众。
镇元子等几个大神通者,见人族已经没有了安全上的危险,妖族又退回天庭,也都悄悄离开,回各自道场去了。
玉虚宫和碧游宫的弟子,却都留了下来。
高歌这些年,要不打理人族,要不埋头修炼,除了广成子和无当,与其他师弟师妹,都没有见过面。
但高歌早对首阳殿有交代,每隔百万年,就让人给两教师弟,送去一些首阳山土特产,玉虚宫和碧游宫也有些回礼。
但三地相距甚远,以两教弟子的修为,往来一次,怕不要飞个数千年,太影响修炼,因此,两教弟子一直没有来首阳山拜见这个大师兄。
此次,两教弟子被圣人隔空丢了过来,一番拼杀,也伤了大半,也不急着回去了,与首阳山修士打个招呼,就在人族四处游走,帮着救助人族。
熙熙攘攘忙了一个月,人族才大致重新安顿好,毕竟现在人族身强体壮,修士众多,自救能力还是很强,忙碌最多的,还是帮小孩童寻找自己的部落,找不到家的,或者失去家园的,就被带去人族祖庭。
崆峒殿一众修士,也都回了崆峒山,玉秦一清点,不由悲从心来,失声痛哭。
事出突然,人族危急存亡,首阳山和崆峒山空巢出动,加上童子,总计一千九百余人出去,此刻,回到崆峒山的,只有一千二百余人,还个个带伤,缺胳膊少腿都是好的,有几个只剩下一个头颅。
八百多个童子,只剩下四百多,四百个童子,为护住人族,被妖族活活打死了。
高歌身边的童子,就剩下明月、金角、银角。
若水、流云、清风都被打死了……
四百多个天仙境界以上的修士,也失去了性命……
力士院,只剩下张赫、通臂、暴牙、全涛四人,五十多名专门修炼身体、钻研搏杀之道的力士,冲杀在最前面,没有回来……
四个首阳山护山灵兽,只留下了小白……
二十四个太乙道君,大榕、青岩等九人保全了性命,云光等十五人拉着太乙妖族,一起死去了……
十八个麒麟,只活下了七个,其中墨赵元神重伤,依旧奄奄一息……
高歌的一众首阳山属下,被打残了……
玉秦来到崆峒殿,从大殿穹顶上,取下了一个小小的玉葫芦,神识一扫,里面只有六百多个真灵,这是高歌属下元神寄托之处,一旦身亡,真灵必定飞回。
可是,有一百多个童子和八十多个修士,连真灵也没有保全下来,却是魂飞魄散了。
百万里外的崆峒人族祖庭,更是愁云弥补,死寂一片。
百万年一任的轮值长老,已经到了第三任,二十七个金仙长老,只留下了李泉和黎小立两人,火姑、大河等第一代人族,全部死去。
整个人族的修士,从祖庭到各门派、到各部落强者,金仙不足百,真仙不足万,天仙剩下八万,人族的高端实力,折损了九成。
两千多亿的人族,在这次大劫失去了生命,一半以上的真灵,被妖族摄了去,其他后续慢慢死去的一半,则飞回了崆峒山。
……
但就如太清圣人所言,人族的血,不会白流。
高歌打死了妖族三个大罗金仙,一百多个太乙金仙,属下和人族一起,也拼死了妖族数十个太乙金仙,数百个金仙,数万真仙以及数十万的天仙。
这已经是一个洪荒顶尖大族的所有实力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被小小的人族给消耗完了。
当然,妖族失去的高端战力,都是被高歌和他的属下打死的,但数百金仙、数万真仙、数十万的天仙妖族,却实实在在是被人族抱着同归于尽的。
人族的凶狠,人族的不屈,人族的疯狂,在这突如其来的战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一个恐怖的种族,即使才出世两百万年,却已经得到了洪荒亿万种族的尊重了。
除了巫妖俩族,洪荒各族,谁也承担不起数百金仙、数万真仙、数十万的天仙的损失,一旦出现这样的状况,也就意味着,这个种族,已经开始退出洪荒的大舞台了。
但人族似乎顶住了,人族的领地,还握在人族的手里,人族的数量,并没有受到覆灭性的打击,人族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
创伤虽在,却埋进了心底,人族正努力地在适应新的生活,领养新的娃,配对新的伙伴,组建新的部落,建立新的门派。
日子虽比以前难过了些,但人族却发现,以前与人族各部落有矛盾的小种族、与各门派有矛盾的灵兽、闲散修士,纷纷失去了踪影,人族的外部环境,竟然无比的平和安全。
就如太清老子说的一样,当人族不怕流血的时候,别的种族,就该怕人族了。
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只要做了任何一件事情,就会得到一些,也会失去一些,这是另一个层面的质量守恒。
当高歌从大赤天听完师父讲道,回到崆峒山之时,崆峒地界内外,数千万里方圆,又是一片青葱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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