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殊失魂落魄走在大街上,连顾嘉送她的雨伞,都没有撑开。
妈妈一身猫抓痕,血流不止,一尸两命。
血流干了,在医院无望的躺了四天。
那四天,妈妈一定又疼又冷。
小宁奕殊在干什么?
宁奕殊想呀想,终于想起来。
那一天,宁老太太罕见的带她去游乐场玩。
她在旋转木马上玩疯了,老晚才回家。
回到家,屋里黑漆漆的。
宁老太太听说妈妈出事,把她往没有灯光的院子里一推,毫不怜惜的锁上门就走。
她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无助,妈妈在医院绝望无助。
宁老太太有不在场证明,可是嫌疑最大。
宁卫国从外地赶回来,可能当时不知情,但之后呢?
面对妈妈一身的猫爪,难道他不怀疑?不质问?
宁家又没有养猫。
怎么就一身的猫爪痕?
那肯定不是一只两只的猫干的事儿!
这里面有阴谋!
到底是谁,让妈妈一身伤?
谁才是那个凶手?
或者,都不是那么清白!
冰山一角,足以证明宁卫东没有说谎,妈妈死的不正常。
宁奕殊心口悲痛,跌跌撞撞,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她头发上全是雨水,身上也湿透了。
拿着伞,却不撑。
脸色苍白,眼色凄厉,看上去像个疯子。
宁奕殊看不见路,靠着直觉往前走。
砰!
眼睛瞎……对面行人,抬头见到她这个模样,骂人的话戛然而止,立刻绕到一边。
宁奕殊只顾往前,不知这样走了多久。
叽——
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路边。
从车上下来陈永清,他飞奔到宁奕殊身边,为她撑开雨伞:大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宁总上楼给你送饭,发现你不在,很担心。
你怎么不打伞?
赶紧跟我们回家吧。
陈三、四、五也跟在后面。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宁奕殊听到回家两个字,昂起头。
她问:那个家,值得回吗?
……这个问题,陈永清没办法回答。
宁奕殊也没想他回答。
她自己往下说:不值得回,但是必须回!
那是妈妈设计的屋子,那是妈妈娘家给宁家的机会和资源。
没有顾家,宁家就是个屁!
虽然顾家现在同宁家不好,宁奕殊同宁家闹,很可能让自己陷入孤军奋战、众叛亲离的局面。
但是宁奕殊不管。
吃了妈妈的,给吐出来!
拿了妈妈的,给还回来!
…………
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亮着灯。
宁奕殊一身雨水,在车上已经烘干。
她提着包,面无表情走进屋子。
姐姐!宁可欣先发现了她,端着一杯热茶迎过去,塞到她的手里。
你冷不冷?就穿这一点?怎么不高兴?头发怎么湿了?是不是淋雨了!
一连串的问题,从宁可欣嘴里冒出来。
宁奕殊抬头,凝视宁可欣。
宁可欣的关心,并不能让她心软。
宁奕殊将热水还给宁可欣:别挡路!
……宁可欣直觉不对,乖乖侧身给她让开一条路。
李秀梅看见,又心疼又生气。
她起身,皮笑肉不笑:奕殊,你不是在楼上,怎么从外面回来的?
这句话,彻底提醒了愣神的宁卫国。
宁卫国竖起眉毛:你是不是偷跑出去,见那个当兵的了?
跳窗户,万一摔着怎么办?
宁奕殊冷笑。
她淋了雨,凄凄惨惨回家。
除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看出她神情不对,过来关心一下。
其他人呢?
宁老太太,继续吃东西,当没看见。
李秀梅,看似好人,却话里话外提醒宁卫国,她是偷跑出去的。
而那个所谓痴情的亲爹,张口不是关心,却是质问。
宁奕殊不怒,反笑。
她环视一周,见宁老太太还在泰然自若的剥虾。
宁奕殊径直走过去,问:好吃吗?
……宁老太太没想到,面对宁卫国的炮火,宁奕殊有心思问她。
宁老太太瞅了宁卫国一眼,继续埋头剥虾,不搭理宁奕殊。
我问你,好吃吗?宁奕殊一字一句。
最大的嫌疑,就是眼前这位老太太。
她还有脸吃!
奕殊,你想干什么?宁卫国眼皮直跳。
宁奕殊目光微沉,抬起手用尽全力,一把将餐桌给掀了!
咣当!
碗碟尽碎,汤汤水水撒了一地。
啊!
宁老太太和李秀梅,惊叫着躲开。
宁卫国被溅了一身的肉汁。
他呵斥:你发什么疯!
宁奕殊还是盯着宁老太太:还吃吗?
还有脸吃吗?
宁老太太不淡定了。
今天宁奕殊,冲她来的!
宁老太太狠狠说:老大,揍她!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说不能惯着!
把她揍服气,让她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做主!
屋里有保姆和保镖,有这些外人。
宁奕殊却不给家里人面子,偷偷跑出去,不认错不说,也不回答宁卫国的话,还把饭桌给掀了。
这真是不能忍!
宁卫国脑袋充血,对着宁奕殊扬手就是一巴掌。
宁奕殊早有所料,转身挡住宁卫国的胳膊。
打我?你真的要打我?
她的语气冰冷,完全没有一丝温度,眼睛里全是嘲讽。
宁卫国一个激灵,突然回过神。
他不是要跟宁奕殊缓和关系,讨好她的吗?
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宁卫国看着同顾绾相似的脸,下不去手了。
他想把手撤回去。
但是手腕,却被宁奕殊紧紧抓住。
她朝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说: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出去吗?
就家里这种龌龊,我哪里还好意思去找人家当兵的!
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正儿八经告诉你。
我,宁奕殊,去查妈妈怎么死的了!
一身的猫爪痕,宁卫国,你眼瞎看不见吗?
宁奕殊松开对方手腕,眼尾不扫旁人,转身上楼。
她走的缓慢,稳当,一步一个脚印。
老大,你就这么纵容她,你怎么当爹的!宁老太太咆哮。
可是宁卫国听不见。
周围的一切声音,像按了停止键,只有宁奕殊踢嗒踢嗒,踩在宁卫国心上的脚步声。
他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