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见面会结束后，柳佳人早已精疲力竭。被灌了不少酒的她蹲在路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姐，你其实不用这么拼的，那些家伙敬你酒，我帮你挡就是了！”?
“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帮我挡了，他们非但不买账，下次还有可能变本加厉。”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陆总看见肯定会怪我的！”
翟昊神情紧张，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
柳佳人仰起头冲他笑笑，“放心吧，他要是怪你，我第一个不同意。要不是你，我今天可没那么容易逃离那些人的魔爪。”
然而，翟昊的心情并没有因柳佳人的宽慰而放松多少。
在他的意识里，董事长陆衍是那种非黑即白的人，他认定的事，就算是柳佳人去游说，也未必会起什么作用。
“一顿午饭生生从十二点吃到五点，这眼看着都快到晚饭点儿了，那帮媒体，真是够能折腾人的……”翟昊一边抱怨，一边俯下身去扶柳佳人，“来，我送你回家。”
“回家？”柳佳人连忙摆手，“时间还早呢，送我回公司吧。”
一想到手里还有若干工作没有完结，柳佳人一颗悬着的心就无法放下来。
《时光》那部电影刚刚进入拍摄阶段，她就接到了新的任务。
从欧美引进的大片《激战》被寄予了很高的厚望，寰球作为国内唯一的发行公司，必须创造出高票房，才不至于太失颜面。
柳佳人本以为这么大的事落不到她的头上，却没想到，黄家明竟然点名道姓让她来揽这摊活。
当然，黄家明也是有私心的。
他知道柳佳人有事业心，便投其所好制造良机，这么做，不仅有利于提拔她，也算是对陆衍的一种逢迎。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回公司？不行不行，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你送回家……”翟昊完全不顾柳佳人的阻拦，拉着她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
为了把她安全送到家，翟昊干脆跟着上了车，然后跟司机说了目的地。
“你这么做，就不怕我到黄总那里告状？”柳佳人的头轻轻抵着玻璃窗，呼吸渐渐平静下来。的
翟昊耸耸肩，“比起到黄总，我更怕陆总。”
“他其实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
话落，柳佳人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每每想起陆衍，她的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流。这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让她深刻意识到，她，柳佳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深地喜欢上陆衍了。
即使，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过我爱你，或是我好喜欢你，可那份感情就在心里，清清楚楚，无需置疑。
“陆总对你，和对我们能一样吗？再早以前，公司里传过一些关于他的小道消息。据说有一个员工因为泄露了商业机密，被陆总下令封杀，到现在都没找到工作！末了，只能去给人家做保洁了。”
柳佳人汗颜。
“你也说了，那些都是传闻，真实度很低的。”
“哎，我懂我懂，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柳佳人：“……”
车子一路行驶，最终如翟昊所愿停在了别墅区门口。
“辛苦你了，小翟。”柳佳人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你也直接回家吧，今天就别加班了。”
“那不行，晚上还有部门会呢，黄总交代了，必须全员出席！我先撤了，你好好休息啊！”
紧接着，他跟旁边的司机说了些什么，眨眼间，车子便调头开走了。
柳佳人伫在原地，总觉得自己被“耍”了。
黄家明要求今天开部门会，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翟昊那小子竟然现在才通知她！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她参加吗？
身体的疲惫，让柳佳人放弃了折返公司的念头。
一回到家，母亲就迎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参加了一个见面会，想着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杜兰馨上前要替她拿包，瞬间就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你喝酒了？”
“嗯……是应酬，推不了。”
柳佳人换了鞋子，就准备去卧室洗澡。
谁知，却被杜兰馨拦住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还需要应酬？这种事不应该是男人做的吗？一会儿陆衍回来了我得跟他说说，让他给你换个合适的工作……”
“妈，不是您想的那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您就算是跟他说了，我也不会改变想法的。”
“那……那以后怎么办呀？要是领导让你三天两头去应酬，我可不答应！”
柳佳人拉过杜兰馨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不是常态，您就放心吧。”
杜兰馨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这种需要应酬的工作，就算她勉强接受了，陆衍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吧？
暂时摆脱了母亲追问的柳佳人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儿，趁着浴缸放水的工夫给陆衍发了条信息，表示她已经到家了。
很快，陆衍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好好休息，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看到短信，柳佳人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
傍晚，下班铃声打响后，赵雪颜在工位上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
指尖不经意间碰到背包里的那份协议时，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廖正轩昨天说的那些话，像是魔咒一样在耳边挥之不去。
是啊……
她和柳佳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了。
现在的她，甚至还要为下个季度的房租发愁。
还有家里那个不仅不帮她分担，还一个劲儿索取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逼迫她走上崩溃的边缘。
“佳人，如果我这么做，你会怪我吗……”她低声呢喃，抓着协议的两只手越来越紧。
倏地，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雪颜一惊，连忙松开协议，看向屏幕。来电显示上，伯母两个字不断跳跃着。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按下通话键。
“伯母。”
“雪颜啊，怎么样了，那份协议，你找法务看了没有？”
杜兰馨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担心旁人听到。
赵雪颜顿了顿，而后略微尴尬道：“不好意思伯母，今天法务部的工作有点多，他们还没联系我呢，可能是还没看完……”
“这样啊……”杜兰馨有些失落，“没事，不着急，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打给你问问。”
“嗯，我一直记着呢，有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那就劳你操心了！”
“伯母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通话结束后，赵雪颜愣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工区，乘着电梯来到顶层天台。
她缓缓走到护栏边，扶着栏杆停下脚步。
天色渐沉，凉嗖嗖的晚风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望着远处的风景，赵雪颜的心中感慨万千。
a市，这个承载了她远大梦想的地方，此刻看上去是那么的阴暗、潮湿。她就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蝼蚁，躲在肮脏的泥土里任人脚踏蹂躏。
至于什么时候能重见光明……
赵雪颜猜不到，也不敢去猜。
她怕这辈子都只能做别人的陪衬，怕永远只能做a市最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佳人，如果你没有进入寰球，没有嫁给陆衍，或许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不知何时，眼泪顺着赵雪颜的脸颊淌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哭了，她慌忙擦了把眼泪。
“叮叮——”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赵雪颜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掏出手机，发现打来电话的人竟然是柳佳人。
她已经多久没给自己主动打电话了？
赵雪颜犹豫了许久，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雪颜，在干嘛呢？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柳佳人温柔的声音，像一汪清泉洒在她的心里。
“我……刚才没听见。”
“你还没到家吗？”听到赵雪颜那边传来的微弱噪音，柳佳人断定她还没有回家。
“嗯，我才刚忙完今天的工作。”
大概是察觉到了赵雪颜态度的冷淡，柳佳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怎么了？我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
“没事呀，我挺好的。你呢？”
“我接了个新项目，忙得不可开交。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多天不给你打电话？”
“这样吗……”
犹记得她们实习那会儿，两个人每天都能煲很久的电话粥。话题无非是领导又安排了什么工作，工作中又遇到了什么奇闻趣事。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聊的很开心，动不动就贫到半夜，导致第二天上班双双迟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默契悄悄发生了改变。
赵雪颜拿着电话，甚至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雪颜，你想不想换个工作？我听说寰球的总经办又在招人了，你不来试试吗？”
“我？我不行的……”赵雪颜摇摇头，“我不是名校毕业，也没什么出彩的工作经验，寰球不会要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看我，要什么没什么，不也歪打正着地进来了？”
“你和我不一样。”赵雪颜说着，哽咽了一下，“或许，我天生就没有你那样的好运气吧。”
话落，柳佳人那边沉默了几秒。
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尴尬。
“雪颜，我觉得你变了。”
“……”
“以前的你不是挺有勇气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
“我只是不想痴心妄想而已。”赵雪颜语气清冷，“一直觊觎得不到的东西，到最后，反而会弄得遍体鳞伤。”
“你这是受什么打击了？是不是你那个不近人情的上司又给你压力了？”
“佳人，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打算在现在的公司一直做下去了。只要再熬几年，我就可以拿到分红，成为公司的股……”
柳佳人打断她，“你清醒一点！小公司所说的股份，分红，都是稳定员工的噱头，真正实现起来困难重重，指望不上的。”
“……”赵雪颜沉默地紧了紧领口，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这样吧，你明天先拿着简历来面个试，行就不行，不行就算了。如果能入职，工资肯定会翻倍的，到时候你也好换个大点的房子，不用跟别人挤着住了。”
柳佳人的这番话，实实在在地触动了赵雪颜。
眼下，房子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廖正轩。
他不上班，整天挤在她的屋子里制造垃圾，想想也知道有多闹心了。
更何况，那祖宗还整天乱用室友的东西，导致室友都对她有意见了。为了不落人话柄，她就只能一边在廖正轩屁股后面收拾，一边想着怎么跟其他室友套近乎，让她们多宽容宽容。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我通过的概率有都少？”半晌，赵雪颜开口问道。
“这个我实在不能打包票，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下，多少会起点作用的。”
在柳佳人的不断劝说下，赵雪颜的态度终于发生了动摇。
她咬咬牙道：“好，那我明天就请假过去一趟。”
“嗯嗯，那明天见。你到公司以后给我打电话。”
“好。”
撂下电话，柳佳人往眼底涂了一层厚厚的眼霜。
刚刚她在敷面膜的时候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人事部的同事贴出了招聘启事，说是总经办招贤纳士。看来，那边是又有人离职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她轻盈的身体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整个人腾空而起！
“啊……”她吓了一跳，正想尖叫，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嘘，小点声。”陆衍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不速之客是陆衍，柳佳人的心放了下来。她伸出手臂环住陆衍的脖子，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这暧昧的小动作，瞬间就将陆衍体内的火热点燃了。
“你从哪学到这些的？”他一边说，一边将柳佳人抱到床边。
“与生俱来。”
和陆衍在一起以后，柳佳人发现她学会了调戏冰山。
而且，似乎还蛮有意思的！
“是么？”陆衍勾起嘴角，“看来你还有很多未开发的潜力。”
说着，他便朝着柳佳人的嘴唇吻了过去……
然而两片唇瓣还未接触到时，陆衍便蹙起了眉头。
“你喝酒了？”
“呃……”柳佳人连忙捂住嘴巴。
她明明已经洗干净，还刷牙了，怎么还是被他闻到了！
“什么时候喝的？”
“我去参加媒体见面会的时候喝了点，不多……”
“不多？”陆衍反问，而后轻柔地捋了捋她的发丝，“柳佳人，我不是三岁小孩，这种事你还是骗不到我的。”
“……”
“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说完，陆衍如风般转身离开。
脸颊泛着红晕的柳佳人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不一会儿，陆衍端着一杯蜂蜜水回来了。
“温度正好，赶紧喝了。”
闻言，柳佳人乖乖地接过杯子喝了起来。
谁知水喝光了还不算完！
陆衍坐下来，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以后这种局你不要再参加了。”
“为什么？”一瞬间，柳佳人瞪大双眼。
“没有为什么。”
“……”
“参加也可以，不够必须有我在场。”
柳佳人低着头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儿……”
“你忘了咱们怎么相遇的了？”陆衍冷不丁地质问道。
怎么相遇的？
当然是……
柳佳人想起自己被下了药送进陆衍房间的往事，尴尬地将头埋得更低。
“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很多，但坏人也不少。而你偏偏又是不会保护自己的人，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比较好。”
陆衍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柳佳人却不这么想。
她认为，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那次被方子恒下药，纯属意外。
可是这话说给陆衍听，他哪里会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衍兀地托起她的下巴，凑到她耳边，“就算你不会被人灌晕，酒这种东西也要少喝，否则，我们怎么要孩子？”
孩，孩子？！
瞬间，柳佳人的脸又红了一度。
他们还没结婚，陆衍就已经考虑到这个层面了吗？
“怎么，你不喜欢孩子？不喜欢的话，不要也可以。”
“不是！”柳佳人连忙否认，“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忽然说这个……”
陆衍扬起耐人寻味的笑容，“那就好，我本来打算要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最好。”
“呃……”
“所以你要好好保养身体，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在家里调养一阵子，然后再实施计划。”
实施计划？什么计划？
柳佳人的大脑宕机了几秒，忽然就理解了陆衍话里的意思。
“什么啊，这种事有什么好调养的！”
“想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有什么错吗？”
这一刻的柳佳人终于明白，跟陆衍斗嘴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好好好，听你的，所以，现在可以让我下去刷牙了吗？”
陆衍浅笑，微微侧身，让柳佳人得以下床。
大抵是看出了她的疲惫，柳佳人刷完牙，陆衍也没再折腾她，而是抱着笔记本在卧室里办起公来。
“下周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到时候别忘了跟我报备每天的行程。”陆衍一边在笔记本上敲字，一边吩咐。
“出差？要去哪里？”
“悉尼。”
“这么远啊……”
“总之，我会找时间和你视频通话的，想我的话，随时给我发短信。”
柳佳人悻悻地点点头，“知道了。”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陆衍的陪伴。
得知他即将出差后，柳佳人竟觉得有点心慌。
难道他对她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
第二天一早，赵雪颜就拿着简历来到了寰球影视的楼下。
她拿出手机给柳佳人拨去电话。
“喂，佳人，我到了，现在在一层大厅。”
“好，我马上叫人过去接应你。”
等人的空当，赵雪颜在大厅里转了转。
寰球不愧是国际企业，公司的装潢、布景，比她那个小公司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一想到自己昔日的姐妹马上就要成为这个产业的女主人，赵雪颜就觉得格外的不真实。
接到柳佳人的通知，人事部的员工很快就下到一层，找到了赵雪颜。
“请问是赵雪颜，赵女士吗？”
“是我。”
“您跟我来。”
赵雪颜跟着长发美女乘电梯来到顶楼，被安置在了一间会议室里。
“您先坐一下，我去通知面试官。”
“嗯，谢谢。”
接应的美女出去以后，赵雪颜赶紧拿出小镜子补了一遍口红。
确定妆容无误后，她才放心地收起镜子，摆出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姿势。
大约等了足足二十分钟，面试官终于姗姗来迟。
“你好，我是总经办的负责人，程小美。”
面容姣好的高挑女人踏着高跟鞋来到赵雪颜面前，微笑着坐了下来。
赵雪颜扬起一个十分官方的微笑，“你好，我是赵雪颜。”
说着，她将简历推到程小美面前，“这是我的简历。”
“好的。”程小美接过简历，细心地看了起来。
半晌，她抬起头看向赵雪颜，“你以前是在x公司就职？”
“我现在还是在职。”
“是在职？那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工作的呢？”
赵雪颜一愣，想到昨天柳佳人承诺的引荐，便抖了个小聪明道：“我是从柳佳人那里看到的招聘启事，觉得工作内容和我现在做的比较吻合，就想来试试看。”
听到柳佳人三个字，程小美的表情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原来是柳经理推荐来的，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
“我的意思是，柳经理看人的眼光很高，她引荐的人，肯定不会有错。”程小美保持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悠悠说道。
听到面试官这么说，赵雪颜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心了大半。
她这意思，不就是有望开这个“后门”么？
程小美继续翻阅简历，眼底闪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芒。
“我想冒昧地问一下赵小姐，你对影视行业有了解吗？我看你简历上的内容好像不涉及这方面呢。”
“说实话，我对这个行业并不是很了解……”赵雪颜的双手不自觉地绞在起，“但是我在现在的公司也会对接很多部门，帮领导完成一些统筹工作，所以我觉得，寰球对这个岗位的需求，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程小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而后突然起身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赵雪颜怔怔地看着程小美的背影，趁着她拿东西的时间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
不一会儿，程小美拿着几张a4纸重新回到了会议室。
她将a4纸递给赵雪颜，又给了她一支笔。
“辛苦你答一下这份卷子，最终的分数会影响到面试官对你能力的判断。”说着，她看了看时间，“这些题半个小时应该够了，这张便签上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提前答完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程小美微微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赵雪颜盯着面前的卷子，隽秀的眉头拧在一起。
面试还要做卷子？这算是哪门子的走后门啊……
纵使心里有着颇多不满，但职业素养还是让赵雪颜放下了怨念，耐心地答起题来。
然而还没答十分钟，她就被里面的题弄疯了。
这些题全部与影视相关，对她这个门外汉来说，简直是难到爆炸！
无奈之下，赵雪颜只好闭着眼睛开蒙。
就算不会，也不要让答案空着，这是上学时老师就教过的事。
蒙完所有选项，赵雪颜重重地将笔放下桌上，看了眼时间，发现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便按照便签上了电话打给程小美，告诉她卷子已经写完了。
“这么快就写完了？”程小美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仍是春风拂面，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抱歉，这里面的很多题我都不会答。”赵雪颜如实说道。
“是吗？不管怎么说，我先看看吧。”
程小美拿过卷子，坐下来开始像老师一样打分。
渐渐的，她的眉头皱了起来，看样子是对这份卷子不太满意。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赵雪颜道：“赵小姐，这份卷子您只得了二十分，离我们的及格线实在是太远了。”
“这些题都太专业了，而且我觉得，和秘书这个岗位并不吻合。”
众所周知，秘书就是做杂活，哪里有缺口填哪里。赵雪颜深知虽然专业技能不高，但却算得上是万金油。现在对方想要靠一份卷子来定夺她的能力，实在是让她有点不能接受。
“赵小姐的意思我理解，但寰球毕竟不比一些小公司。”程小美假装漫不经心地将她的简历推到一边，“实不相瞒，这个岗位发出去以后，投递简历的人不下上千个，换言之，我们有很大的选择空间。赵小姐的工作经验固然丰富，但是同样优秀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的。”
程小美的这番话让赵雪颜十分膈应。
这么赤裸裸的轻视，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既然如此，那就祝贵公司聘请到更合适的人吧。”
赵雪颜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程小美叫住她。
闻声，赵雪颜转头，“还有什么事吗？”
“你忘了这个。”
只见程小美的手里举着的，正是赵雪颜的简历。
“麻烦帮我扔了吧。”说完，赵雪颜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下楼的途中，她的脸色清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本来她就没指望进寰球这种大公司，要不是柳佳人一直怂恿，她才不会来这里自找没趣！
现在好了，初始没过，还被面试官挤兑一通，说好的引荐，根本就是骗人的！
赵雪颜快步走到马路边打了辆车，急急忙忙赶回公司，连招呼都没跟柳佳人打一声。
……
总经办里，程小美靠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嘴边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个柳佳人，当上陆太太也就算了，还打算把自己人往她眼皮子底下放……
简直是异想天开。
“刚才面试那人怎么样啊？”八卦的宋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程小美的身边。
康柔离职，部门的工作量急剧增加。她们这才意识到，那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妹子到底干了多少活。
程小美和宋暖为了不被那些凭空出现的工作压死，只能向人事部提出招新的请求。
好在陆总那边没有卡她们，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
“你知道刚才那个女的，是谁推荐过来的吗？”
“谁？”一听这话茬，宋暖立刻机警起来，生怕错过什么惊爆消息。
“柳佳人。”
“你说什么？”宋暖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那个女的，是柳佳人的朋友？”
程小美扬扬眉，“不清楚，也许吧。”
“那然后呢？她被录取了？”
“没有，我给打发走了。”
这个答案，让宋暖大吃一惊！
“啊？你怎么给打发走了？她可是柳佳人推荐过来的啊，你不怕未来的陆太太给你穿小鞋？”
“我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个女的水平太次了，就算我这边过了，人事那边也不会通过的。”程小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喏，她简历就那放着呢，你看看就知道了。”
宋暖拿起简历，泛泛地浏览了一遍。
“我看着还行呀，除了专业不对口，没有影视行业工作经历之外，貌似也挺有料的……”
“专业不对口，没有相关工作经验，这两点已经是致命伤了。再加上后面那张卷子，那真是绝了。”
程小美这么一说，宋暖才注意到简历后面的卷子。
当她看到分数的那一刻，嘴巴瞬间变成了大大的“o”！
“我去……二十分？这有点儿过分了吧？”
“所以啊，我真不是不想给柳佳人面子，但凡她找来的人比这个强点，都不至于初试就被pass掉。”
“说的也是。”宋暖啧啧感叹了一番，然后拿着那张二十分的卷子在办公室里窜了起来。
看到卷子的同事们一边调侃，一边嘲笑，好不热闹。
彼时的宣传部里，柳佳人刚刚结束早会。
她看了看手机，发现赵雪颜并没有给她发信息汇报情况。
难道面试还没结束？
“柳佳人，我办公室来一趟。”思忖间，黄家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回个电话，马上过去。”
柳佳人拿着手机回到办公室，准备先给赵雪颜打电话问问情况。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赵雪颜的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
“柳经理，黄总让你快一点……”办公室外面传来同事的催促声。
“这就过去了！”
柳佳人将手机揣回到口袋，急匆匆地赶往黄家明的办公室。
由于《激战》事关重大，黄家明这个一对一的会议足足开了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里，柳佳人一直心不在焉的，寻思着赵雪颜到底干嘛去了。
手机没关机，证明她的手机有电，既然有电，怎么会一条短信都发不了呢？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柳佳人越想越害怕，一根神经不受控制地紧绷了起来。
“柳佳人，你还在听吗？”
“嗯？啊，不好意思，我在听。”魂不守舍的柳佳人听到黄家明的呼唤，强打起精神。
“你先处理一下你的事情吧，我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时间里，希望咱们都能全力以赴。”
黄家明大概是看出了柳佳人有心事，便不打算再多留她。
踏出黄总办公室的一瞬间，柳佳人第一反应是拿出手机，再给赵雪颜打电话。
无休止的占线，让柳佳人越来越焦躁。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打给陆衍。
“喂。”
“陆衍，出事了，我联系不到雪颜了！”
“联系不到了？”正在翻阅文件的陆衍冷不丁的听她这么一说，完全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她今天不是要过来面试么？”
“是，她是要过来面试，而且已经面完了，可是我给她打电话一直是占线，我担心她出事……”
陆衍停下翻文件的动作，“是不是在跟别人打电话？”
“不可能，我半个小时之前给她打就无法接通，现在还是不行。”
“你有没有换座机再给她打一次？”
“没有……”
“去试试吧。”
虽然柳佳人不清楚换了座机打有什么区别，但是陆衍这么说了，她也就这么做了。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这样想着，柳佳人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再次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谁知就在电光火石见，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喂？”
听筒里传出的赵雪颜的声音，意味着电话接通了！
柳佳人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后略带埋怨道：“雪颜，你怎么回事？打你电话一直都打不通！吓死我了……”
听到柳佳人的声音，赵雪颜怔了两秒。
紧接着，她用冷到不能再冷的声音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柳佳人被她的反应弄懵了，“不是，雪颜，你那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
话没说完，耳边就响起一道毫无生气的忙音。
柳佳人愣在那儿，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赵雪颜这是怎么了？
听她的口气，好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渐渐冷静下来以后，她忽然就明白了雪颜手机无法接通的原因。
不是信号弱，不是遭遇不测，而是她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座机可以打通了。
可是，她为什么突然就生自己气了？
柳佳人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整个人陷入纠结中，久久不能释怀。
……
回到公司，赵雪颜又一次翻出那份股权协议。
她盯着协议的封面看了很久，随即打开网页检索到s公司的前台电话打了过去……
“您好，我是x公司的董秘，能否给我一个贵公司董事长柳志成的联系方式？嗯，我知道，邮箱也行。”
柳志成身为公司领导，电话什么的找起来不太现实，但是邮箱这种东西，对赵雪颜来说，想搞到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冷着脸打开邮箱，输入柳志成的邮箱地址，然后在正文里书写了一封不长不短的见面请求。
内容毫无疑问，是关于她手里这封股权协议的。
意想不到的是，不到两个小时，柳志成的邮件就回了过来。
——见面的时间地点，你来定。
答复的这么洒脱，不是心里有鬼才怪。
赵雪颜颤抖着双手，在键盘上敲下一串字符，点击回复。
随后，她靠在椅背上，沉沉地闭上双眼。
为什么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终于还是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雪颜，你知道吗？今天上午你就请了半天假，公司就出了好多事！老板当时可生气了，还把你骂了一通，说你请假请的不是时候。”
“他给我开了多少工资，就有脸说这个？”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赵雪颜扭过头，冷漠的看了同事一眼。
同事显然是被赵雪颜一反常态的样子吓到了，吐了吐舌头以后，灰溜溜地回到工位上埋头干起活来。
平日里的赵雪颜就像是一块糯米团子，无论怎么蹂躏都不会反抗，怎么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大的脾气？
“喂，你们知道赵雪颜怎么了吗？她今天很不对劲哎……”
“不知道，可能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你是说那个无业游民吗？他俩还没分手呢？”
“这就叫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你眼里的人渣，反而是人家眼中的香饽饽，没辙没辙的。”
办公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彼时的赵雪颜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今天被羞辱，和即将去面对柳志成的事情。
活了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威胁过别人，想不到第一次做这种事，目标竟会是昔日最好朋友的亲生父亲……
不过事已至此，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有些时候，一步踏入深渊，就再也无法回头，此刻的赵雪颜就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身边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黑暗将她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