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也伤了郝月。”
她微微扬起下巴对上他的视线，呼吸相错间带着几分不稳，“感情这东西本来就是算不清的一笔账，我现在没事，你就不要追究了？”
裴少安盯着她的脸，“你担心她？”
原本温淡的眉心已经舒展开来，但是唇息之间的嗓音认真而笃定，“雅雅，我说过，伤了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他的呼吸几乎要跟她的交缠在一起，仅仅薄薄一张纸的距离。
“那如果，是我自己伤了我自己呢？”
她轻轻地勾唇，脸上的笑毫无温度，“裴少安，说到底我身上的伤，大部分都是从你这里来的，你说的不会放过，可是我也没见你把你自己怎么着，这件事我都不追究，你就当作没有发生过，难道不好吗？”
这样的姿势，说话都没有丝毫的威慑性。
尤其是对于面前这个本来就不怎么讲道理的男人来说，简直就是白费口舌。
“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
她兀自躲开他的视线，直接稍稍后退了一步，然后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你没事的话就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过来了。”
可能是涂完了药，她竟然从他怀里退开了。
男人欣长的身形还站在那里，手里握着小小的一截药膏，并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意思。
宋安雅拧了拧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自顾自地转身从旁边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了一张卡，然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张卡里面我之前用过的先欠着，后面我会想办法补上。”
“剩下的应该也就没有什么东西了，”她视线朝着客厅周围扫视了一圈，然后重新收拢了视线，“这栋房子你要是想要回去我过几天就可以搬走，你看看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去民政局。”
裴少安盯着她细白的手指，低垂着眸没有说话。
宋安雅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恍若未闻地将手里的卡直接上前一步塞进了他左边衬衫的口袋里。
转身回到卧室的时候，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好。”
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散漫，尤其是在此时此刻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地清晰而突兀，她抿了抿唇，转身看着他。
“裴先生，好聚好散。”
裴少安黑沉的眸缓缓落在她的肩膀上，喉结轻轻滚动，“这几天降温，多穿点。”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
房间里这会儿安静地再也没有了一点儿声音，宋安雅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沾染的他的烟草味，回到卧室关门的一瞬间，还是拧了拧眉，“你……不走吗？”
“十分钟。”
她愣了一下，“什么？”
男人的身形直接动了动，然后朝着阳台的方向走了过去，嗓音也是及其地漫不经心，“我去阳台抽支烟再走。”
“……”
她原本是想要拦住他，可是想到他好像已经做出了很大的妥协，自己没有必要一板一眼地真地将他逼走才甘心。
呼吸微微凝滞，却还是在关上门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走的时候记得关门，裴先生。”
这段日子她在他面前说过最多的就是裴先生，这个所有人眼里最平凡不过的称呼，但是每次她的唇齿相碰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裴少安的心情就会暗沉几分，今时今日，毫无例外。
现在不过还不到中午的时间。
裴少安安安静静地站在阳台抽了一支烟，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在烟快要燃尽的最后一秒，拨通了一个电话出去。
“帮我找个离婚律师，办事效率最高的。”
挂断电话，指尖的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他盯着那已经消失殆尽的烟丝好半晌，突然就勾唇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声笑是因为什么。
宋安雅回到卧室待了很久，直到听到了细微的关门声才探出头来。
房间里安安静静，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索性瘫在了沙发里，给张妈打了个电话，“以后张妈你就不用过来了，我跟他快要离婚了，你过来的话不方便。”
张妈，“这……”
“他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宋安雅微微捏了捏眉心，嗓音也有些疲惫，“你就好好陪着你女儿吧，不用担心。”
她挂断电话，整个人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明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直堵着，那种细细密密的感觉很奇怪，算不上难受，但是却是连带着情绪都低落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天里，她没有再见到裴少安。
一直到晚上十点，她临睡前下意识地去了阳台，却是没有看到楼下那辆卡宴，最后还是默默地回到了床上。
其实应该开心，但是却笑不起来。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她靠在床头盯着窗帘，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的暴雨，还有他一直停在楼下的车。
还有那时候希尔薇从房间里出来的视频。
那一瞬间，心全乱了。
……
南湾别墅。
其实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上班的时候员工也不知道被骂了多少次，后面索性自己待不住了，一个人开车回来。
他上班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别墅里面空荡荡地，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他洗漱过后系了浴巾下楼，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突然就心血来潮去厨房煮了面条，可是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却是觉得索然无味。
原本对面的位置，应该是有人的。
他将碗碟重新放回了厨房，转身从酒柜里摸出来了一瓶酒，然后弯腰坐在了沙发上。
清冷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皎洁而朦胧。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喝到后面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毛孔都在叫.嚣，而且起身的时候依稀看到了不远处站在楼梯口的女人。
穿着浅粉色的睡衣，精致的眉眼带着几分娇俏。
嗓音带着娇嗔，“我在的时候，不准喝酒。”
他拧了拧眉，本能地站起身走了过去，可是却在触碰到她脸颊的前一秒，整个人几乎是扑了个空，一只手直接撑在了楼梯的扶手上。
站稳了身形，面前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楼梯口，只有被他踢地歪扭了的地毯，还有昏暗的壁灯，而刚才看到的女人的身影，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
他扶了扶额，突然就勾唇笑了。
还真是，醉得不轻。
……
第二天宋安雅是被门铃声摁醒来的。
她在床上爬了好一会儿，然后迷迷糊糊地摸到了门把手，推开的同时，自己有些惺忪的嗓音就响了起来，“张妈，其实你可以不用过来……”
话音戛然而止，视线也赫然清醒。
“你怎么……”
男人穿着英伦风大衣，里面穿着衬衫马甲，高大的身影近乎将她笼罩，就连俊逸的脸部线条也是格外地柔和。
他轻轻抬手，示意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带了聚福楼的早点。”
她藏在门口的指节不由自主地微微扣紧，好看的眉头已然拧了起来。
想要关门，男人却已经抢先一步进来了。
昨天早上明明已经谈好了一切，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可是他现在不但出现了，还好像昨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关上门，回头看着站在餐桌前的男人。
“裴少安。”
男人的身形微微动了动，弯腰将身上的大衣挂在了椅子靠背上，然后走到了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答非所问，“我们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不好吗？”
他漆黑的眸酝着平和而沉静的笑，嗓音也带着几分沙哑，“还是说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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