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打了上课铃，顾褐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陆忆歆，
临走的时候还趁机揩油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陆忆歆还没来得及骂他，他已经跑走了。
陆忆歆回到位置上坐了下来，开始了这一节数学课。
这节课老师在讲卷子，课代表把卷子发下来之后，陆忆歆就开始检查自己做错了哪些题。
检查的时候，她用余光瞥见了沈西凉的数学卷子。
呃——他的试卷上竟然有两道大题是没有做的。
陆忆歆刚才看成绩的时候忘记看他的单科成绩了。
但，这两道大题加起来，起码四十分——难道沈西凉是故意不做这两道题的？
就是为了考砸，好不跟她坐同桌……
想到这里，陆忆歆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了。
沈西凉不是一直很成熟吗，怎么有朝一日竟然会用这么幼稚的方法处理问题。
看来是真的特别讨厌她，所以一刻都不想跟她待在一起。
这太讽刺了，实在是太讽刺。
想到这里，陆忆歆心里极度地不痛快，老师讲题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完全听不进去。
之前她已经无数次跟自己说过，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心情。
前段时间她控制得很好，但是今天，她的心态有些崩了。
开课已经十几分钟了，陆忆歆仍然没有进入状态。
她发呆的时候，书桌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陆忆歆拿出了手机，看到了顾褐发来的微信。
顾褐：宝贝儿，听说你考了第三，真厉害。
陆忆歆低头看着顾褐发来的微信，动了动手指，给他回：上你的课。
顾褐那边马上又跟来了一条：想你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沈西凉就坐在陆忆歆的旁边，自然看到了她玩手机。
他视力好，瞥一眼过去就看到了陆忆歆和顾褐聊天的内容。
沈西凉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
陆忆歆没跟顾褐多聊，很快就把手机放回去了。
尽管如此，她的注意力仍然没办法集中。
现在她也盼着班主任赶紧换位置了。
跟沈西凉坐在一起，实在是太影响她学习了。
沈西凉能感觉到陆忆歆一直在走神。
是因为刚才跟顾褐见面了？
陆忆歆看着自己步骤做错的那道大题，抓了抓头发，有些暴躁。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沈西凉突然冷冷地开口：“别乱动，影响我。”
他们两个人同桌这么长时间，基本上每天都是冷战的状态，两个人根本没说过话。
今天沈西凉突然开口，还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陆忆歆状态又不好，一听他这么说，马上就怒了。
“关你屁事。”陆忆歆不耐烦地看着他，想起来他之前跟陈意浓说过的话，她就不痛快：“觉得我影响你就去跟老师说换位置，你以为我多想跟你坐在一起啊？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沈西凉被陆忆歆怼得没有接上来话。
在他的印象中，陆忆歆从小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只有他理她的份儿，她从来不会不理他。
而且，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
在此之前，沈西凉还没被陆忆歆这么直接地怼过。
而且，她的语气跟之前闹脾气的时候不太一样。
之前闹脾气的时候，他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在乎。
但是这一次，更多的是厌恶和不耐烦。
这转变虽然很小，但他是能感受到的。
沈西凉想，大约人都是有劣根性的，陆忆歆死皮赖脸缠了他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子对他冷淡了，他确实还有些不适应。
不过，沈西凉并不会情绪化处理这种事情。
陆忆歆说完这番话之后，沈西凉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他就拿着笔继续去听课了。
倒是陆忆歆，后来一整节课都没听进去。
好几次，她都想突然站起来朝沈西凉大吼大叫，但是想想又觉得太丢人了。
——
沈西凉这次考试成绩退步太多，班主任特意跟沈问之还有许诩打电话沟通了一下情况。
沈问之和许诩算得上是比较开明的父母，得知情况之后，他们先感谢了老师，然后又说，孩子成绩起起伏伏很正常，放学之后会和他沟通。
班主任觉得沈西凉的父母太佛系了，这都高三了，可不能这么佛。
听他们的语气是不打算认真提醒沈西凉的。
但是，作为班主任，她是真的着急。沈西凉不仅是他们实验班的希望，也是整个年级的希望。
他成绩退步，所有人都跟着着急。
虽然说沈西凉成绩退步都能考上江大，但到他这个境界的学生，老师对他的期待和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严主任之前说过，希望沈西凉冲江城市的理科状元。
他确确实实也是有这种能力的。
下午活动课的时候，班主任把沈西凉叫去了办公室谈话。
这样的剧情发展，沈西凉是猜到了的。
他起身去了办公室。办公室只有班主任一个人在。
沈西凉进来之后，先喊了一声：“刘老师，你找我。”
“来，你先坐。”班主任对沈西凉的态度倒也温和。
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沈西凉坐了下来。
沈西凉也没推辞，在她的注视下坐下了。
等沈西凉坐下后，班主任才开口：“西凉啊，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这次考试，我听说你数学有两道题都没做——”
“嗯。”沈西凉很平静地应了。
班主任继续问：“能说一下原因吗？按照你的水平，时间应该是够用的。”
沈西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接对班主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说：“刘老师，我要和陈意浓坐同桌。”
班主任：“……”
她教书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直接跟她提要求的学生。
而且，提的还是这种为难她的要求。
之前他跟陈意浓早恋被严主任发现，请了家长，陈意浓父母的态度是特别坚决的。
要是她真的安排这俩人坐同桌，严主任和陈意浓的父母都会有意见。
班主任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沈西凉说：“你们年轻气盛，对优秀的人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但是现在是关键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万一成绩再受到影响——”
“您放心，不会。”沈西凉对班主任做出了承诺。
说完之后，他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后面这半句，算得上是威胁了。
他说：“如果不换的话，我成绩大概就是这样了。”
沈西凉虽然才十七岁，但是说话的时候气场已经很足了。
班主任听完他的话之后，一阵无奈。
遇上这种难搞的好学生，除了顺着他之外，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毕竟，学校的升学率都要靠他们撑着。
沈西凉现在已经到了想考多少就可以考多少的境界，万一他真的因为这事儿赌气，每次只考680多分，那他们真的没招。
她想了一下，这事儿要是跟严主任说了，严主任铁定也能理解。
这么一想，班主任也就同意了他的要求。
“好，那我明天换座位的时候再把你跟陈意浓换到一起。不过，我也有个前提。”
班主任对趁机对沈西凉提出了要求。
沈西凉倒也不生气：“您说。”
班主任说：“你们两个人坐同桌之后，如果双方的成绩都没有进步，以后我只能把你们调开了。”
“嗯，我明白您的意思。”沈西凉点了点头。
达成协议之后，班主任轻叹了一口气，对沈西凉说：“西凉，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次真的太任性了，不管你内心有什么想法，都不应该用成绩来开玩笑。跟自己赌气可不是聪明的孩子应该做的事儿。”
“好了，这种事情，下不为例哈。”班主任说，“我现在把座位调整一下，明天搬回换座位的时候把你跟陈意浓换回一起，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共同进步。”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陈意浓那边的工作，你去做一下。她是女孩子，容易被这些事情影响，比较情绪化。”
“好。”沈西凉答应了下来。
和班主任谈完之后，沈西凉就回到了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陆忆歆和顾褐站在一起。
顾褐手里拿着一堆吃的，很明显是为了讨好陆忆歆过来的。
沈西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绕过他们两个人回到我座位上坐了下来。
——
晚上放学回到家，刚一进门，沈西凉就被沈问之和许诩约谈了。
沈西凉放下书包，看到他们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就猜到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的。
他这次成绩退步那么狠，想必学校那边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坐下来，我们聊几句。”先开口的人是沈问之。
沈西凉应了一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今天刘老师给我们打了电话，说你这次二模成绩退步很多，而且是故意没有做题，怎么回事？”
沈问之最初听到他成绩退步的时候并没有太生气。
成绩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起起伏伏的，没有谁能彻底把成绩维持在一个数字上。
但是，后来他听老师说，沈西凉是故意漏做了两道数学题才这样的。
一听到这里，沈问之就有些生气了。
沈西凉自然听得出沈问之的怒意，不过他也没害怕，淡声道：“就是她说的那样。”
沈问之面色紧绷：“我需要的是你的理由。给我理由。”
“沈西凉，记不记得我对你的教育？我不在乎你实力如何，但是无论做什么事情，态度都要端正——”
沈问之这次是真的有些生气。
之前沈西凉因为早恋被叫家长那次，他都没这么生气。
沈西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也没隐瞒，直接说了原因：“我想跟陈意浓坐同桌。”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威胁老师？”
知子莫若父。
沈西凉这么一说，沈问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这下好了，他更加生气了。
许诩见沈问之生气，抓了一下他的胳膊，然后站出来打圆场。
她看向了沈西凉：“西凉，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跟老师说，不要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赌气，如果这次是高考呢，你也要这样做吗？”
沈西凉被许诩说得沉默了。
许诩见沈西凉沉默，便问他：“你很喜欢那个叫陈意浓的姑娘？”
这个问题，换来的仍然是沈西凉的沉默。
许诩：“如果你真的很喜欢，我们也不会反对，那个姑娘倒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就是心思重了点，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你不会早恋的吗……”
许诩说着说着，话也不自觉地多了。
因为陆忆歆从小就追着沈西凉跑，所以，许诩下意识地就拿着陈意浓跟陆忆歆做了比较。
虽然陈意浓那姑娘客观条件也还不错，
但许诩总觉得她杂七杂八的想法太多了，之前听沈问之描述过她的家庭情况，她就猜到了大概。
那种环境长大的孩子，肯定能不如陆忆歆大方。
许诩和沈问之都挺喜欢陆忆歆的，
她性格好，嘴甜，长得又漂亮，
这样的小姑娘，怕是没有人不喜欢。
沈西凉一直都没回应许诩的话，全程就这样沉默着。
沈问之看着沈西凉沉默的样子，继续问：“你确定喜欢这个姑娘？你要为了她放弃小草莓？”
听到沈问之说起陆忆歆，沈西凉马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我从来没想过跟她在一起，谈不上放弃。”
“我以前就跟你们说过，我很讨厌她。”沈西凉这话说得格外认真。
沈问之听完之后，脸色有些难看。
许诩忙站出来劝沈西凉：“西凉，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怎么说你和小草莓都算是青梅竹马，蓝溪他们对你也不错，你——”
“妈，别说了。”沈西凉打断了许诩的话。
接着，他转头看向了沈问之。
“您这么喜欢陆忆歆，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因为她长了一张和她母亲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