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洗完澡整个人脸颊通红,
洗去了满身泥污。
谢彦辞一掀帘子她仿若惊弓之鸟一般,眼神中带着惶恐。
谢彦辞抿唇没吭声,将抱进帐篷中的另一床被衾丢到床上。
他径自拖去了袍子,靴子。
也没同沈惊晚说话。
素净的里衣显出男人精壮结实的身材,
蜂腰宽肩,
身姿挺拔,
温其如玉。
又伸手直接拆了束发的丝带,
满头青丝如瀑,同世间美女子相较而言,不遑多让。
沈惊晚耳朵悄悄的红了尖儿。
她收回视线,背对着谢彦辞,走到一旁长桌旁,
将椅子从里面抽出来,整个人裹着衣物趴在上面,枕着胳膊睡。
谢彦辞此刻只穿一身素净的里衣,捋着袖子站在正中央,看向沈惊晚,淡声问道
*
:“你打算一夜就这么睡?”
沈惊晚抬起头,
看向他咬着下唇没吭声。
谢彦辞道:“我不好给你单独住一间,咱们分被衾睡,
等不必上战场的时候,你睡床,我睡地上。”沈惊晚摇摇头:“没关系,
我就这么睡也行。”
“不行。”谢彦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她。
掀开了外面的被衾,整个人上了榻拍了拍里面的位置,用命令的口吻道:“过来。”
沈惊晚突然间没了平日里利落潇洒的那股子劲儿了,忸忸怩怩的不肯过来,
恨不能一步分成十步。
谢彦辞也不恼,亦不着急,深邃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她。
好像在说:“我看你能走多久。”
好不容易到了谢彦辞身边,沈惊晚掐着手,不肯看谢彦辞的双眸,面红耳赤道:“我睡桌上没事的。”
“明日若是感染风寒你就不这么说了,上来。”
他仿佛指挥士兵的口吻对着沈惊晚道。
沈惊晚还是不动。
“怎么?死都不怕,跟我一张床怂了?”
不得不说,谢彦辞每次激将法的时候的确次次都能戳中沈惊晚的心。
她看向谢彦辞的眼睛,恨的牙根痒痒,心里想着,等你受伤,看我整不死你。
下一秒,一声惊呼自沈惊晚的嗓子中飘出。
只见谢彦辞一把揽住她的腰,直接压在了床上。
腰窝下是一双有力地手硌在她的皮肉与床板之间。
谢彦辞单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绕过她纤细的脖颈,抵在她的发丝间。
他那双锋芒毕露的锋锐眼神微微收敛,睫毛比平日起来还要纤长,甚至连眼皮上结的小痂都能看清是什么形状。
双眼皮显得眼神很是深邃。
沈惊晚吞了吞口水,满脸愕然,他的温热气息喷在沈惊晚脸上。
谢彦辞的上半身压在她身上,隔着彼此的衣物,沈惊晚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滚烫炙热,连着身上的薄肌都结实的要命。
她不敢说话,就那么看着谢彦辞浓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心尖好像被羽毛扫过,有那么一点点的发痒。
沈惊晚的呼吸越来越重,心跳快的吓人。
她很想镇定,却一动不敢动,如同一条被抛在岸上的死鱼。谢彦辞微微有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勾起浅浅的唇角,看向沈惊晚带着难以言说的兴味。
沈惊晚忽然恼了,他在嘲笑他?
抬脚就要踹他。
谢彦辞猛然间收了手,整个人利落的滑进自己被窝中,一切都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沈惊晚的心却久久难以平静,跳如雷鼓。
她指尖抖得厉害。
谢彦辞微微一扬手,一阵风扫过烛火,光一瞬间灭了。
沈惊晚却死活睡不着,睁着亮亮的眼睛,将整个人的脑袋没入被窝中,伸脚一脚踹在被窝上,整张脸羞的通红。
他太可恶了!
漆黑一片中,谢彦辞缓缓睁开了眼。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旋即勾笑再次闭上了眼。
夜深了,外面传来鸟兽虫鸣,一时间夜里的奏曲缓缓拉
*
开序幕。
沈惊晚睡的不太/安稳,嘟囔道:“小月儿别哭,别哭
我在
”
谢彦辞被沈惊晚的嘟囔吵醒,睁眼看了看,还是黑夜。
小心翼翼下了床,点着了蜡烛。
转身一瞧,沈惊晚缩成一团,跟乌龟似的,大半条腿踹出了被子,亵裤早已和袜子分了家。
雪白纤细的腿露出很大一截,许是衣物不合身的缘故。
衣襟处的带子也缓缓松了许多,隐隐露出少女的身线。
被子将亵衣挑的老高,露出小肚子圆润可爱。
谢彦辞眉头拧成一团,自身上传出的一阵无名火不断往上窜。
他走到沈惊晚身边,小心的将她亵裤与袜子重新套好,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心里思忖是不是应该给她打一方困起来的铁床才能让她好好睡。
又替她缓缓系上了衣带,碰到小肚子的时候,指尖如同触电一般。
他移开双目,对着睡梦中嘟囔的沈惊晚道:“下次再这样,我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沈惊晚睡梦中轻轻哼了一身,又转过身子,踹掉了被子。大半截身子都在外面,抱着被子像个熊。
谢彦辞无可奈何的进了自己的被子,旋即伸手拽过沈惊晚,直接困在了自己的怀里,双手困住了沈惊晚的腰与手,只听他很是无奈的道:“睡没睡相。”
沈惊晚却翻身面向谢彦辞,不断地将头往他怀里拱,拼命的找着合适的位置。
直到将头压在他的胳膊上,沈惊晚才不再动了。
少女身上散发着浅浅馨香,传入谢彦辞的鼻中,谢彦辞双手搂住沈惊晚,缓缓闭上了眼,只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沈惊晚均匀地呼吸喷在他胸口,谢彦辞搂紧了沈惊晚几分。
沈惊晚早上醒的时候,整个人睡的四仰八叉,一睁眼,床边没人了。
她心一惊,扑腾着坐起,抬脚就要朝着外面走,才想起自己没有穿好衣服。
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一手提鞋,一只脚提着往里挤,蹦蹦跳跳的出了帐篷。
瞧见沈锦风正在劈柴,瞧见沈惊晚忙道:“大哥,你醒了啊。”
沈惊晚的心才落下,长舒了一口气,对啊,他们怎么会走了不要她呢?
就算谢彦辞没人性,温时朗也不会不管的。
旋即冲沈锦风点了点头:“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走的她竟然毫无知觉。
昨晚洗了澡,睡的格外好,这么多天的担惊受怕都在昨晚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然红了脸。
昨晚莫名奇妙又梦到了上次梦中对她说好好活着的那个人。
只是这次却是少女怀春的梦
梦里那个人抱的她很紧,将她抱着贴在自己心口上,她耳朵里全是对方的心跳声。
她也没有拒绝,任由对方死死的抱着,明明脑子再说:“不能这样。”
可是心里却很依赖那个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好像就是一方安全的港湾。
沈惊晚摇摇头,甩走了那些杂念。
笑着蹲到沈锦风
*
旁边道:“今天吃什么啊?一会我帮你一起送给那些受伤的士兵。”
沈锦风结结巴巴道:“今天,喝粥。”
“啊?又喝粥啊?他们昨晚才喝的粥,今天再喝得饿了,昨晚谢彦辞,不是,护军将军不是带了羊回来么?不是还剩了肥羊?中午囱一顿,做个火爆肥羊,你说呢?”
沈锦风笑的有些勉强,沈惊晚带着期待的眼神看向他。却听身后有人嚼着什么东西的声音大喇喇道:“真是不好意思,肥羊我们吃了。”
沈惊晚一愣,转身看向身后。
只见周昌带着几个士兵耀武扬威,一人手里捧着半拉羊,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沈惊晚转身看向沈锦风满脸惆怅的模样明白了过来,冷笑一声:“合着被你们这群人吃了,今天战场你们为什么没去?”
周昌拿着树枝敲了敲自己的腿:“瞧见没,受伤了。”
“你撒谎!你昨天还没受伤呢!”沈惊晚有些恼火。
周昌继续吧唧嘴嚼着羊,吃的满嘴流油,一旁的受伤的士兵看的很是眼馋。
“昨天没受伤不代表夜里没受伤啊,金凤,饭做好了没,光吃这肥羊腻的慌,再来个汤。”
周昌嬉皮笑脸道。
沈惊晚捏紧拳头,看向沈锦风道:“别给他做!要吃自己弄!没上战场的窝囊废吃个屁!”
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总算明白为什么之前打一仗输一场,原先那么多的地方都被獠奴攻下,而今驻扎的营地是一面临海,三面夹敌,有这种蛀虫不足为奇。
“你他妈的娘娘腔说个屁!老子再不上战场也比你像个男人!夜夜宿在他帐篷里,谁不知道你们行苟且之事?!”
周昌一把扔了手上的羊,手上的士兵急忙过去哄抢。
沈惊晚被气的胸膛剧烈起伏。
沈锦风怕周昌对沈惊晚撒火,不敢不做,低着头只能加快烧火的速度,一边做一边赔笑:“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我大哥他初来乍到不明白,我这就做,这就做,一会送去您帐篷里。”
沈惊晚生气了,一把夺走了沈锦风手上的火,指向周昌,将那火朝着周昌的脸扑过去,周昌吓得练练后退,大骂道:“你个娘娘腔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上战场,那咱们就在这里鱼死网破好了!”沈惊晚是真的被恼了,她从来没有这么疯过。
周昌身边的人连忙拦到前面,一看沈惊晚身后的两个骑兵要走上前,也不敢做什么动作,只能言辞上讥讽道:“有靠山就是不一样,来了就能对我们颐指气使,还得每天菩萨似的供着,干个什么都要影卫护着,谁知道是不是那种关系?”
沈惊晚丢了火把,一步步朝着那恶语频出的士兵靠去,对着士兵的脸不卑不亢道:“纵使我再不齿,也比你们这群孬种强,战场上拼命躲,窝里横,一群废物!”
旋即走到沈锦风身边,拽住了他的袖子道:“他们要吃让他们自己生
*
火,一点火都别留给他们。”
于是抬脚走到水盆子旁,直接端了一盆水扑灭了刚燃起的火,又冲伤兵道:“我去给你找吃的,诸位先忍一忍。”
瞧见了沈惊晚的架势,谁敢说半个不?
加上沈惊晚刚才也算为他们出了个恶气,众人心里皆是高兴不已。
沈惊晚直接拽着沈锦风钻进了林子中,两名靠着树干歇息的影卫也纷纷丢了口中的草,随着沈惊晚一同钻去了林子中。
站在沈惊晚身后的周昌等人目瞪口呆,好半晌才恢复心绪问道:“他刚才骂我孬种?”
他身后的小弟连忙胁肩谄笑奉承道:“大人,您别理他。”“就是就是,您瞧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能上山打猎不成,一会碰到大的一准屁滚尿流!就等着看他尿裤子的模样吧。”
“对,老大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咱们回营帐,走走走。”
周昌对着沈惊晚远去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
沈惊晚进了林子才松开沈锦风的手,看向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语气严厉道:“你对他们阿谀奉承,他对你态度好了吗?”
沈锦风不明所以,结结巴巴的摇摇头道:“没,没
”
“既然没有意义,你为什么对他阿谀奉承?如果他今天因为你的讨好巴结放过你,那咱们姑且认为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他根本不会改变原先的态度啊?他甚至会因为看到你对他服软更觉得兴奋,甚至恨不能立马就打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沈惊晚的面色看上去很严肃,的确是生气了。
沈锦风张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看着沈惊晚连珠炮似的问题将他砸的七荤八素。
沈惊晚叹了口气,对沈锦风道:“算了,咱们进去找找有没有野猪,兔子什么的。”
沈锦风道:“野猪有,不过咱们根本捉不到,平时都要好几个人合力将它拦在中间,而且野猪疯的很,一下子就能把咱们撅翻。”
沈惊晚看向他:“捉的到就捉,捉不到就撤,我不恋战,走吧。”
影卫紧随二人其后。
沈惊晚蹲在角落中,小声地与沈锦风说着袖箭怎么用,她告诉他怎么对准不远处的兔子,怎么捏紧机关,再什么时候是最恰当的时机松开。
眼看着小鹌鹑与兔子猎到了不少。
忽然在一棵树的草丛后,剧烈的晃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发出轰轰的响声。
沈惊晚一行人趴到在草丛中,影卫一左一右悄悄抽出了剑。
果然是说什么来什么。
正是一头肥硕的野猪,有成年男子小半截腿那么高,很结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因为太胖的缘故。
沈惊晚心里盘算,若是今日能猎到的话,剩下的还能绞成肉碎装成腊肠,然后再晒干一些。
谢彦辞他们上战场也好携带,不至于一整天根本吃不上一点能支撑体力的食物。
于是那头猪就成了她势在必得的猎物。
沈锦风却哆哆嗦嗦
*
道:“咱们快回去吧大哥,我好害怕,它要是冲过来,今天咱们就直接脑浆都要被撞出来。”
沈惊食指抵在唇上,冲他比了个嘘的姿势,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粉末洒在箭头上,用手抹平。
沈锦风心里打鼓,也不敢再说。
只见那猪摇摇晃晃的朝着这边慢慢一路闻地,眼见着离他们不过数步外。
沈惊晚缓缓抬起手,对准了猪的脖颈,她知道那里有命门,好几层肉晃来晃去。沈惊晚缓缓松了机关,箭在瞬间离口,猛的扎进了猪的皮层。
到底是头野猪,它忽然发了疯,四处寻找扎中的它的方向,一下不至于毙命,对于这种动物。
沈惊晚知道,连续射出好几支。
瞧见沈惊晚的野猪忽然发了狠,沈惊晚猛一转身一把抽出身后影卫腰上的佩剑,心跳如雷,静静等着野猪的到来。
身旁另一影卫也拔剑静静等着野猪撞过来
那野猪冲着这边用尽力气撞了过来,很是凶狠,甚至叫人有种周围地势都在晃动的感觉。
沈惊晚微微分开腿,屈膝双手举着剑对着野猪,静静等候野猪撞过来的瞬间将它一刀刺中。
她已经做好被野猪撞到的准备。
成败在此一举。
野猪却在即将撞上她的瞬间猛的倒地,砸的哐当一声,夯实了身下的软土。
震得沈惊晚碎发微摆。
沈惊晚忽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虚脱一般往后退了两步,被影卫一把扶住。
其中一人终于说话,问道:“没事吧?”
沈惊晚摇了摇头,心不在焉的回道:“没事。”
她刚才差点被吓得失去呼吸,此时走到野猪身边,腿还哆哆嗦嗦。
蹲下身子缓缓摸到自己的袖箭,一根一根拔了出来,血溅的她满脸都是。
拔完最后一支,沈惊晚忽然失去所有力气,缓缓倒在地上,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后背上全是冷汗。
她朝身后的影卫招了招手,吩咐道:“没死透,给一刀。”
一刀扬起如同血帘。
等到沈锦风与两位影卫抬着野猪,手中用野草编成的绳结拴住了鹌鹑与野兔,缓缓从里面走出。
沈惊晚一人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仍未平复。
正在休息的一群人瞧见几人拉着野猪出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这么久以来,他们只吃到过一次野猪,还是因为那野猪落入了他们的陷阱中,然后被他们合力捆住,给它耗了一两天的功夫才猎到的。
周昌瞪大眼睛,从地上撑起,迈起步子走到野猪身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哇了一声,看向影卫的眼神带着几分微微放软的意思:“你们猎到的?”
影卫不屑地扫了他一眼,没理会。
沈锦风格外自豪,喘着粗气道:“我大哥抓的。”
周昌将信将疑的看向最后面的沈惊晚,试探道:“那野猪跟成精似的,你怎么抓到的?”沈惊晚扫了他一眼,没吭声,直接从他面前路过。
周昌很是不高兴,恼火道:“嚣张什么嚣
*
张,等老子抓到了直接甩你头上。”
沈惊晚步子微微停住,转身看向周昌冷笑道:“最好是甩在我头上。”
有士兵很是高兴,也顾不得腿上的伤,一条腿跳着走到野猪旁对沈惊晚道:“沈公子,喃以前是个杀黑猪的屠夫,我来杀猪。”
沈锦风蹦的老高,整张脸上溢出如同过年一般的喜悦道:“我去烧水!”
有人也从地上撑起,咽了咽口水:“那我劈柴。”
周昌身后的小弟,缓缓的挪过去,哼哼唧唧道:“我,我,我打个下手。”
沈惊晚扫了他一眼,没说话,那小弟便腆着脸钻进了队伍中。
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
周昌身后的几人见状,很是羡慕,咽了咽口水道:“将军,咱们也去帮帮忙?”
周昌怒喝一声:“帮你妈!你今天去试试!”
“可是,可是大嘴都过去了。”身后的人不甘心道。
周昌转过身,看向他,咬紧牙根子道:“你今天敢去试试。”
到底身后的几人没人再敢动。
有人站起身想要过去瞧瞧热闹,也被瞪了回去。
他身后的人很是羡慕,却违心的说好话道:“别的没本事,上阵杀敌不行,拉拢人心倒是有一手,谢将军这男宠手段不一般,恐怕不是想离间将军您的威信吧?”
周昌一拳砸在软土上,咬的牙齿咯吱作响:“他休想!”
谢彦辞晚上回来的时候,满身是血。
披挂不再鲜红,下摆如同浸水一般漆黑。
跟在他身后的人很是没精神,一个个谁也没说话,满身是血。
便是平日里时常笑盈盈的温时朗,沈惊晚同他打招呼,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沈惊晚殷勤的将装着肉的碗送到每个人面前,谁都没看,只是那么一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从她面前路过。
沈锦风站起身,看着所有人进了营帐,忽然忘了动作。
沈惊晚知道不对劲,走到沈锦风面前,小声地说:“气氛有点不对。”
沈锦风摇了摇头,如乌云罩面,悲伤的道:“很多人没回来。”“啊?”沈惊晚心里隐隐生出不安。
沈锦风看向沈惊晚,眼睛通红:“他们早上走的人不止这么多,早上从帐篷外分成四列,排到了老槐树那边。”
沈锦风一只手拿着筷子,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语气悲伤的道:“他们从来没有一次一下这么多人都在那边没回来。”
沈惊晚端着肉碗的手难以自抑的颤抖了起来,直到最后感觉自己快端不起来了。
她缓缓将碗放到地上。
闭上眼,双手掩住面,久久没吭声。
安静的气氛中只有她与许多人些微的啜泣声。
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每一个人满脸哀伤绝望,那眼神满目悲恸,没有一点生机。
明明下午她还想他们回来如果看到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肉汤会是怎么开心的样子。
周昌坐在角落里,手上捏着凉了的羊排幸灾乐祸道:“都说了,早投降不就没事了
*
,怎么可能打赢,真以为自己是战神,无所不能?”
沈惊晚用袖子擦干净眼泪,然后一声不吭的用勺子往每只碗中装满肉和汤,一份份放好。
然后擦干净眼泪对沈锦风道:“我们去送饭。”
沈锦风点点头。
跟在他们身后的伤兵也道:“我也去送。”
“我也去。”
“我们一起。”
“
”
沈惊晚端着碗要进谢彦辞营帐时,谢彦辞正好出来,脱了铠甲与披挂,里面的衣物还没换。
他看了一眼沈惊晚,没说话,直接低头从她身边经过。
端着托盘的沈惊晚久那么被晾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