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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地龙将这里烘烤的温暖如春,荣安侯府世子却只觉得憋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跪在地上,全身不住的发抖。
皇上面色阴沉,如鹰一样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荣安侯府世子,默了好一会儿,直到世子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密的汗珠子,他才道:“账本的事,给朕解释一下。”
这声音不高,可每一个音都像是惊雷一样滚在荣安侯府世子头顶,
他张张嘴,嗓子眼发不出声音。
皇上身子略略向前探了一点,死死的盯着他,“抬起头来,看着朕说。”
世子直接被这龙颜盛怒吓得原本跪着的姿势一瘫,“那账本,是,是有人要陷害荣安侯府。”
打着颤,世子狡辩。
第一句话说出口,他的情绪略略得到一丝丝缓解,深吸一口气,继续又道:“若非如此,也不会人人都能收到一本账本了,这账本臣还未统计完全,铺子是皇商的生意,别人怎么会有真的账本,都是胡编乱造的。”
皇上就阴冷的笑,“既是如此,那真的账本呢?”
来之前,他就把昨日送到荣安侯跟前的那本假账本揣在了身上,闻言恭顺递了上去,“这本是真的。”
内侍总管走过去接了过来,送到皇上跟前。
世子当时拿的着急,这上面甚至还有荣安侯的批注,不过来宫里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语。
“这账本臣统计了之后,总觉得有问题,便拿去给父亲瞧,父亲就是因为看了这账本,忧虑成疾,病情加重的。
这账本像是被人动了手脚,像是假的。”
世子不说这是自己造假的账本,只说他也觉得这是假的。
皇上却不会轻易被他蒙蔽,“是吗?既然这账本像是假的,那就请人现在核对账目吧。”
说着,皇上一声令下,“让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亲自来朕的御书房核对账目。”
世子一愣。
转头就见御书房的大门被打开,那些原本被他藏在荣安侯府地窖里装着账本的箱子此刻被几个小内侍抬着进了御书房。
一眼看到那箱子,荣安侯府世子顿时面上血色全无。
紧跟着,户部尚书带着户部两位侍郎从外面进来,人人腋下夹着一只算盘。
皇上一摆手,直接挡住了他们的行礼问安,指了旁边的桌子,“就在那算,给朕对着这本账本上的顺序,一本一本的算!”
皇上将荣安侯府世子递来的那账本交给户部尚书。
三位朝臣领命就开始算账。
御书房墙角的瑞兽香炉升腾着袅袅青烟,最好的檀香也压不住荣安侯府世子越发惊恐的心。
那一声声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的声音,就像是一下一下撞击在他的心脏。
他要在这声音的折磨下活活被吓死了。
皇上再也没多说一个字,拿起旁边的折子旁若无人的批阅起来。
内侍总管看了一眼世子身上的衣衫,后背心早就因为冷汗湿了一大片。
两个时辰后,户部尚书手中算盘一停,荣安侯府世子就像是见到了勾魂的无常一样,惊恐的瞳仁都涣散了,他眼睁睁看着户部尚书绕出桌案上前行礼,连起都要喘不上来了。
“陛下,这账本有问题。”
皇上停下批阅奏折的动作,抬起眼朝户部尚书看去,户部尚书手中递上的两本账本被内侍总管接过去摆到皇上面前。
“臣根据这本账本上的记账顺序登记箱子里的账本,发现其中第五项账目第八项账目第十九项账目全部都对不上号,臣按照箱子里的账本重新统计,这几项理应是盈利而非亏损。”
顿了一下,他像是犹豫什么,最终决定说出来。
“臣做的账目,和今儿一早传遍朝野的那本,目前而言,倒是一模一样。”
砰!
未等户部尚书这话说完,荣安侯府世子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眼前一黑一头栽了过去。
皇上凉凉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消息传到荣安侯府的时候,刚刚苏醒的荣安侯被惊得差点又昏厥过去。
他原本什么病没有,现在倒真是一身的病了。
偏荣安侯府三小姐不知道荣安侯的心情,还在廊下与荣安侯夫人道:“幸亏爹爹素日和大哥并无多少父子情分,不然大哥入狱,爹爹不知要多难过、
大哥也真是的,竟然闹出这样的乱子,害的我们荣安侯府还得给他掏银子贴补亏空。
真是丧门星。”
这话,荣安侯府三小姐原本是说给世子夫人听得,她就见不惯世子夫人平时自视清高的样子。
她不知道一早昏迷的荣安侯这时候刚刚醒,更不知道荣安侯对她口中丧门星大哥的感情。
荣安侯躺在书房的床榻上,惊怒交加之下,竟然连撑着坐起来的力气也使不上来。
他瞪着大大的眼睛,面容狰狞的想要用力,想要发出点声音,想要搞出点动静,却偏偏手不及抬起就重重落下,然后再也抬不起来。
他心如刀绞。
他最最看重的嫡子,他最最疼爱的长子,就这么被抓了。
有关皇商盈亏,皇上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这次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莫大的剜心之痛令荣安侯低低沉沉的哭了出来,他被湿棉花堵住了一样的喉咙,终是发出一声低哑的咆哮,“啊!”
屋里突然发出声音,惹得廊下说话的几个主子慌忙进屋,却见荣安侯偏头瘫在床榻上,嘴角血迹将枕头湿了一大片。
大夫惊慌诊脉,再好的医术架不住荣安侯一连几日吐血。
这厢,荣安侯结结实实的病倒了。
整个荣安侯府笼罩在一层凄惶之中。
既担心荣安侯的身体,又要支付这次荣安侯府上交的盈利与账本实际核算出来的巨大窟窿,同时还要打点荣安侯府世子在牢里的事。
世子是侯夫人的亲生儿子。
儿子的罪名十有八九是死刑,荣安侯夫人哭的死去活来。
而宫中,迎来了近些日子来第一个规模盛大的宫宴。
召国使臣被苏卿卿撵出了太子府,刚刚收获一笔巨额银子的皇上兴致颇高的给他办了一个接风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