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萧知衍推下公务,返回沈怀仪的寝宫陪她用膳,脸带笑意,如沐春风,带着少有的温和。
屋内静悄悄的,见沈怀仪还没醒,不由得失声低笑,悄悄朝床榻走去,撩开帷幔,在她床边落座。
他俯身轻吻她白皙的耳垂,声音低哑,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着凉。
“还真是个小懒猫……”
“快正午了,还不肯醒?”
萧知衍的大手探入被窝,将她揽在怀中,顿时怔住,笑意一僵。
“怎么这么烫?”
“丫头!醒醒……”
沈怀仪身子滚烫,萧知衍一惊,轻晃着她的身体。
“来人!传太医!”
无论萧知衍怎么叫她,沈怀仪都没有反应,双眸微眯,双唇毫无血色,小脸惨白,眉头紧拧。
萧知衍顿时怒了,朝一旁的下人们吼着。
“你们主子病成这样,一个个是做什么吃的?”
“伺候不好,就罚你们去事务司!”
听到萧知衍的吼叫,沈怀仪微微睁开双眸,小手拉住他泛凉的手指,索取着凉意,声音低哑。
“不怪她们……”
“是我告诉她们不要来打扰我休息的!”
“你走后,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许久,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烧了,她们又怎会知道?”
见沈怀仪醒了,萧知衍将她扶起,抱在怀中,满眼心疼。
“罢了,都下去吧!再敢有下次,朕定换了你们!”
下人们个个吓得腿软,胆战心惊的离开。
萧知衍亲手为她更换干净寝衣,眼底满是心疼。
“定是昨夜在雪地里穿纱衣跳舞冻得……”
“再敢胡闹,看朕怎么收拾你!”
萧知衍咬牙,说着责备的话,可心里却尽是担忧。
沈怀仪轻笑,被萧知衍喂了两杯水,倒是大胆起来,声音却仍旧有些虚弱。
“明明是昨夜你把我吓得……”
“那样对我,我很怕……”
萧知衍挑眉,微微叹出口气,将她搂的愈发紧。
“朕对你,那是怜惜至极,你这丫头也太弱了,完全受不住……”
沈怀仪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中,亦不再说话,唇角微扬,带着笑意。
萧知衍身上淡淡的香气,总让她觉得很安稳。
太医来过,确定是染了风寒,不太严重,喝药静养几日便是。
沈怀仪已经退了烧,没什么胃口,萧知衍让人做了些清淡菜,就着清粥,一点点喂着她。
太医与下人皆怔住,大眼瞪小眼。
陛下何时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儿?
近两日,沈怀仪病着,萧知衍便尽量来她宫中陪她,命人将奏折直接送入她宫中。
看她病病弱弱的,萧知衍也不忍再欺负她,只好强憋着欲望。
几日的温和相处,沈怀仪亦有些感动,心中的天平也渐渐朝他倾斜。
渐渐的,沈怀仪也变回了从前在漠北的样子,敢爱敢恨,天真烂漫,活泼开朗。
沈怀仪没再提起过徐靖川,西境小国也没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亦好似回到了最初的和平。
近两个月来,两人的关系好似更近了一步,时常说说笑笑,极为和睦。
萧知衍亦时常抽时间带她出宫游玩,沈怀仪独承恩宠,萧知衍再未去过其他妃嫔的宫中。
萧知衍对沈怀仪的偏爱,天下人有目共睹,是以,后宫许多妃嫔皆记恨于心,带着怨气,却又无可奈何。
如今以萧知衍的实力与手段,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除非想自寻死路。
苏栩箬时常来陪她闲聊几句,两人性子一张一弛,很聊得来。
沈怀仪最初还心有芥蒂,萧知衍的后宫,佳丽无数,更是已然有了几位皇子。
可如今,她也释怀了,人活着,不就是图一时的幸福吗?为何老想着以前和以后呢?以前的事,她没有参与,两人更是没有相识,以后的事,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
只要萧知衍此刻是真的情义,便足够了。
两人时而相敬如宾,时而小打小闹,沈怀仪也变得愈发主动,时常抱着他朝他撒娇,使些小性子,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沈怀仪恢复到原来的孩子气,在他面前也愈发大胆起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愈发像寻常人家的小夫妻。
萧知衍知道,沈怀仪还不想怀上孩子,他也不想强迫她。
他娶她,对她好,又不是为了孩子……
萧知衍不忍沈怀仪喝那伤身的避子汤,他便让太医研制了一种新的,他私下来喝,对身体几乎无害。
为此,沈怀仪感动了许久,且不说萧知衍是帝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寻常人家的夫君,也很难做到这般……
萧知衍真的,让她动了心,甚至可以说,彻底沦陷!
没人可以拒绝这道耀眼而温暖的光,萧知衍,给了沈怀仪第二次新生。
萧知衍亦情难自制,对沈怀仪,心软而又失控。怕也只有在床榻上肯欺负她,平时哪里舍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萧知衍常常在想,命运当真是上天注定,正缘来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黯然失色,只有她独自耀眼,让他下意识的朝她靠近,交付真心。
八个月后,苏栩箬临盆,诞下皇子,萧知衍与沈怀仪去她宫中看望。
萧知衍逗弄着小摇床上的小人,带着笑意。
“栩箬,朕答应过你,这孩子的名字,由你来取!”
“可想好了?”
苏栩箬还有些虚弱,脸色惨白,缓缓从床榻上坐起,靠在软枕上,微微点头,声音低哑。
“臣妾想好了!”
“就叫逸辰!”
“安逸的逸,星辰的辰……”
“臣妾喜欢,他可以幸福安康,无忧无虑!”
苏栩箬的眸光带着光亮,嘴角带笑,眼底却满是落寞。
闻言,萧知衍一怔,脸色笑意僵住,眸光顿时阴沉,冷声呢喃着。
“逸辰,忆辰……”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