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贺云挑眉,憨憨的笑着,朝安君怀摇头。
“哈……”
“東乌陛下,纭儿她很有天赋,一教就会,一教就会!”
“好学又乖巧!”
叶兮纭嘴角狠狠一抽,有些无奈,贺云嘴里说的,是她吗?
“别站着了,坐!”
“来人,上茶!”
贺云立刻招呼着几人落座,吩咐小医童上茶。
段钰坐在一旁,望着守在窗外的侍卫,眸光划过一丝波澜,嘴角轻扬,带着不屑。
叶兮纭一直用余光看着他,见他如此淡定,不禁敛眉。
“师父,你同段先生,是怎么相识的?”
闻言,贺云轻笑,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漫不经心的道出口。
“噢,老夫前去南晋会诊,路上遇到山贼,钱财悉数丢失,是段钰收留了老夫,我们这才相识。”
“他毒术高超,老夫打心底里佩服!”
段钰勾唇轻笑,带着不屑,眼角微微带着皱纹。
“哪里,贺先生的医术,才让段某佩服!”
“段某的毒,至今无人能解,就连段某自己,都研究了多年,未能解开……”
他眸光闪烁,扫过一抹精光,有恃无恐道。
“可短短数日,你们师徒二人,便将其破解……”
“段某佩服!”
闻言,贺云一愣,还未反应过来,瞪大双眼,有些疑惑。
“什么毒?”
贺云对段钰,是打心底里的敬佩,亦没有将此毒与他联想起来。
叶兮纭与萧逸辰对视一眼,二人眸光渐渐深冷,带着寒凉,似是没有料到,段钰会自己露出马脚……
安君怀摆了摆手,窗子旁的侍卫立刻将整个医馆团团包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段钰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打开焚香炉,小心的添着香料,没有丝毫的担忧,依旧是和蔼可亲的姿态。
“你是段梓钰,对吗?”
叶兮纭眸光微沉,冷声开口。
段钰不语,填好香后,重新落座,端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余光瞥向叶兮纭。
“不愧是战王妃,察觉的很快嘛!”
“不错,我就是段梓钰!”
一缕小小的青烟缓缓从香炉中升腾,淡雅清新,香气独特,屋内顿时香气弥漫……
闻到香味,安君怀猛的蹙眉,这香味,他似乎在哪里闻过,一瞬间,他的心开始揪痛,这香味,时刻伴在他记忆之中,永远不会消散,可他记不起来,究竟是在何处闻过……
叶兮纭小手紧紧攥着萧逸辰的大手,厉声道。
“你没有死在当年宫变的那场大火中,是因为被南晋皇帝救下了吗?”
段钰轻笑,眸光闪过一丝诧异,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望着叶兮纭,声音带着些许玩味。
“没错,当年周其安头也不回的离开,将我独自留在太医院,大火很快蔓延开来,我被椽木压在下面,动弹不得,我本以为此生就此了结,可当我醒来时,居然发现自己还活着……”
“救我的人,是南晋前任丞相,不久前被夜寒殇免去官职,发配边疆的李钲。他告诉我,我要为陛下做事,自此,我便被关押起来,专心研制毒药……”
“他在大火中放了一具焦尸,上面有我的物件,所有人都以为我死在那场大火中,周其安也不例外,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夜寒殇告知你的?”
叶兮纭点头,眸光深不见底,小手放在肚子上,语气尽是冷意。
“是!但我们不知,你为何要为那老皇帝办事!”
“你与他,似乎没有任何交集,所以我推测,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救了你……”
听到叶兮纭与段梓钰的交谈,贺云亦反应过来,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他缓缓站起身,满头白发显得他愈发苍老,他眸底带着失望,不敢置信的望着段钰。
“段钰,这毒,当真是你制的吗?”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南晋皇帝他野心昭昭,是个奸诈小人,你为何还要帮他?”
“这毒传播开来,死伤无数,若非老夫与纭儿及时研制出了解药,数万名百姓和将士将会死于一旦……”
“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贺云眸底闪着泪光,他本以为,段钰会是他的知音,会是知己,现在却发现,终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失望之情在此刻达到顶峰。
从前,陆青山是这般,如今,段钰又是这般……
闻言,段梓钰狂笑,脸上渐渐狰狞,他解开衣襟,褪去外衣,露出上身,是狰狞的烧伤,皮肤皱缩一团,满是疤痕,身上已然没有一处好的皮肤……
他笑的癫狂,早已没了从前的和蔼。
“哈哈哈……”
“贺云,你问我为何会成为这样的人,这就是答案,若不是南晋皇帝将我救出,我早就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可即便活了下来,我的身体,也承受了非比寻常的伤痛,我帮的,无非是救我性命之人……”
“周其安将我置于火场而不顾,他现在的愧疚,不是后悔,而是赎罪!”
段梓钰将衣服重新穿好,将手伸向耳畔,猛的撕下脸上薄薄的面具,露出脸上狰狞的烧伤。
众人皆是身体一怔,即便是叶兮纭与贺云,他们也从未见过如此触目惊心的烧伤疤痕。
安君怀蹙眉,身体渐渐开始颤抖,不知为何,他脑海中浮现的,尽是南风临死前的画面。
南风就在他眼前跳下山崖,他拼命的去抓,却只触及她的衣襟,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他冲下山崖,将她抱在怀里,满身鲜血。
安君怀低眸望向自己的手,那一刻,他好似回到二十多年前,手上沾满了南风的鲜血……
他额头瞬间冒出汗珠,身子渐渐软了下来,闻着这熟悉的香气,他猛的反应过来,这香气,与南风跳崖时,身上带有的香气一模一样。
“纭儿,萧逸辰!屏住呼吸,这香有问题!”
“这香有问题!”
他奋力的嘶吼着,可脑海中的画面,尽是满身鲜血的南风,挥之不去……
他挣扎着站起身,身子已然软了下来,他用尽力气打开窗子,却发现窗外的士兵,如同睡着一般,静静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