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诗韵沿着宽阔的通道,走进了告别厅。
告别厅内灯光昏暗,整齐排列着几十个花圈,每一个都代表着对逝者的哀思和缅怀。庄重的音乐在空间中回荡,增添了一份肃穆和安静。
所有人见到陈诗韵来了,表情悲痛,都不约而同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
丁敏君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身形。
汪凯刘星站在周父周母身边,目光呆滞地看着她,脸上满是绝望的神色。
陈诗韵缓缓走到周世南的灵柩前,眼前的场景让她几欲崩溃。
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棺木内,周围摆放着鲜花和纸鸢,脸上还带着在战场上受过的伤疤,表情安详得令人难以置信。
陈诗韵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闭着眼睛,泪水无声地流下来,整个人变得木然而空洞。
“世南!”
“周世南!”
“你们一定都在骗我对不对。”
孟青走上前去抱住她,却无法阻止她那无助而又绝望的哭声。
丁敏君也走了过来,她眼睛哭得红肿,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周世南始终都没有追上陈诗韵所坐的那辆公交车,有时候,命运就是对两人开了个玩笑,无论他们如何努力追寻,却总是在关键时刻错过对方。
所以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最从容的结局往往是失去一切后才明白。
大院能到的都到了,丁景沂也在陈诗韵抵达不久后赶到。
刘星和孔浩正看到陈诗韵哭得不成样子,心里有些动容。
他们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会面临分离,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夜中独自前行时被人抛弃一样,让人感到莫名的害怕。
陈诗韵不想看到周世南被送入焚化炉里,那嗡嗡轰鸣的声音终将会把他变成一抔灰烬,那样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不要,我不想南哥永远都回不来了。”想到这里,陈诗韵踉跄地站起身来,她慢慢后退,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陈诗韵!”
她不顾众人的目光,摇着头转身便往外逃。
丁景沂见状也追了出来,可是此时陈诗韵已经跑出老远,哪里还有踪影。
大家都知道她受的刺激不轻,可是孟青和周询依然要撑住目前的场面,只能拜托汪凯和丁景沂前去寻找。
陈诗韵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在路边看到一个租车行。
“诗韵,女人一定要学会拥有掌控主驾驶的权利,就跟掌握自己的人生一样,别轻易依附于任何人,只有自己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才会踏实。”
陈诗韵想起周世南对她说过的这句话,她失魂落魄地走进租车行,租了一辆当初他们去新疆时的同款jeep。
她驾驶着越野上路,导航导着前往新疆的方向。
“我们离开b市吧,去大江南北走一趟,看一看世界不同的风景。”
“我爱你,陈诗韵。”
“我爱你,陈诗韵。”
“我爱你,陈诗韵。”
“你是独立的个体,我周世南的存在,只会让人你锦上添花,因为我们永远都是平等的,不存在谁是谁的附庸。”
陈诗韵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她脑海里全是周世南那张笑的肆意放纵的脸,还有他身上淡淡的味道。
她下了高速,把车停在了路边,她趴在方向盘上,茫然看着那皎洁的明月,她的心痛的像刀割一般。
陈诗韵休息片刻后,顺着当年和周世南走的路线不眠不休地开车前行。
人在悲伤那刻潜力十分巨大,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乌鲁木齐开车直奔g市。
她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天空中洒下点点星光,伴随着皎洁的月亮,照亮了她前方的道路。
她没有在意时间的流逝,醒了就继续开车,饿了就吃点面包充饥,她穿过一个个城市,途经一片片广袤的田野和山脉,终于,在漫长而艰辛的旅程之后,她终于抵达了汨罗寨。
此时已是黎明初露,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车子驶入一条弯曲的山路,周围弥漫着清新的空气和淡淡的晨雾。
陈诗韵踉跄地跑下车,她顺着长长地石梯往上攀登,爬完一段又攀上另一段,终于到了路的尽头。
她来到百年的大树下,想起周世南当初带她来许过的愿。
“愿我和妹妹白头偕老,平安喜乐。”男人虔诚的声音回荡在少女的耳边。
陈诗韵跪在大树下,让她双掌摩擦,神情十分虔诚地祷告:“上苍啊求求你,把世南还给我吧。”
“上苍啊,求求你了,把世南还给我吧,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陈诗韵越说声音越哽咽:“上苍啊....求求..你了...”
寒风从山间吹过,带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相遇也是在这样的冬天,在这一棵百年大树下。
陈诗韵蜷缩在地上,她的双手上沾满泥土,冰冷的雪已经将她冻得失去知觉。
她不知在树下跪了多久,跪到皑皑白雪犹如一层薄薄的白纱覆盖自己的身体为止。
夜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雪花渐渐变大、变密,仿佛一个个蓬松的棉絮,轻轻地飘落在树枝上、房顶上、草地上。它们如同细腻的笔触,描绘着一个少女凄凉而又美丽的背影。
丁景沂通过各技术部门终于找到了陈诗韵所在的地方,他来到汨罗寨,看到陈诗韵一动不动地跪在大树下的时候,心里充满了震惊和悲戚。
“陈诗韵?”他轻唤道。
陈诗韵没有应答,仍然跪着,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丁景沂缓缓走近,看到她身上的薄雪已经覆盖了整个身体,他用手轻轻给她拂去。
“陈诗韵,我们回去吧。”他伸手去拉她,却发现她经过长时间的跪坐,轻轻一碰便瘫软下来,身体滑落到地上,就像风中的枯叶一样摇摇欲坠。
丁景沂俯身将她抱起,此时汪凯也从后面赶了过来。
他看到丁景沂抱着陈诗韵,内心的酸涩伴着苦笑一下子涌上心头。
丁景沂越过他,抱着陈诗韵回到车里,他并没有立刻发动车子离开,而是打开暖气给她取暖。
陈诗韵因为这几日太过疲惫,又加上进了一个暖和的空间,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