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脸上露出笑意,看着凛凛道:你说的,对父王来说,也很重要。
但是如果是母妃说的,您会更高兴。
晋王脸上笑意更深。
确实如此。
如果许多事情发生在两年前,他还没有唐竹筠,没有凛凛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不会自暴自弃。
但是现在,就算被暴风骤雨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使全身湿透,再狼狈他也知道,家里还有温暖的灯火在等着他。
晋王在唐竹筠院子里站了半个时辰,淋着雨,看着她投映在窗户上的影子,想着别人永远不会知晓的心事。
父王,凛凛缓缓开口,是不是皇上那边,对您的安排有了变化?
晋王低头用盖子轻轻拨弄着茶杯之中沉沉浮浮的茶叶,半晌后道:怎么想到了皇上?
凛凛道:父王在乎的人和事情,并不多。
晋王笑了。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他明白了自己过去的浅薄。
他曾经以为,人活一世,不过是被推动着行进的蝼蚁,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自己活着已是痛苦重重,何苦又要生儿育女,徒增烦恼?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成婚,生子,拥有灵魂契合的伴侣和聪明乖巧的孩子,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的事情。
原来命运所给予的所有苦难,也暗暗给了足够的补偿。
虽然迟到,却未缺席。
父王,是您的大事受到了影响吗?凛凛又壮着胆子问。
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晋王的野心。
晋王沉默半晌后才开口:算是吧。但是父王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而挫败,只是觉得,过去这些年,活成了一个笑话。
凛凛没听明白,但是他知道,父王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
父王,夫子给母妃的棋子在我这里,您想下棋吗?
不太想,但是也睡不着。如果你能陪父王熬一会儿,那就来一局吧。
难怪别人说,多年父子成兄弟。
他和凛凛,相认时间不长,而凛凛却已经能陪着他,倾听那些即使对唐竹筠也无法言明的苦楚。
所以父王,凛凛执黑先行,拈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同时开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晋王心情已经修整得差不多就算被全世界抛弃,他们一家四口还能在一起,又有什么好沮丧的?
他笑着道:倒也没有那么快,先不用和你母妃提。你知道的,女人,胆子小,别吓得她睡不着觉。
凛凛淡淡道:胆子小?您这么说,母妃知道吗?
知道我还敢说吗?晋王也开起了玩笑。
外面凄风苦雨,屋里父子却温馨一片。
晋王来时的那些消极悲怆的情绪,仿佛都已经消弭于无形。
凛凛也不多问,静静地盯着棋局,托腮凝思。
第二天早上,唐竹筠睁开眼睛,打着哈欠掀开幔帐,却被吓了一大跳。
晋王正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她昨日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药杵。
吓了我一大跳。唐竹筠嗔怪道,坐起身来,一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说话。
晋王道:也是刚进门,估计你快起床,就没惊动你。
说话间,他就站起身来向床边走来。
唐竹筠瞬时警惕,捂紧衣襟道:你可别乱来,上朝来不及。
晋王:我今日告假了。
但是,他也没有那意思啊!
唐竹筠瞪他:那也不行,我还得给我爹做饭去。
好容易回娘家住段日子,她不得好好孝顺孝顺亲爹?
晋王伸开手臂抱住她:不闹你,就是想抱抱你。
唐竹筠莫名地就心软了,任由他抱着。
不就一晚上没回来吗?
她心里想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纵着晋王,就觉得这个拥抱对他来说,似乎很重要。
他的怀抱宽厚而温暖,唐竹筠却莫名感受到了轻轻的颤抖。
秀儿来了。晋王恋恋不舍地推开她,然后若无其事地在床边坐下。
唐竹筠:
果然,话音落下,秀儿的脚步声就响起。
她端着水进来,看见晋王,脚步停顿了下:要不我先出去?
唐竹筠噗嗤一声笑了,道:少闹妖。
秀儿把水端进来放下,小声嘀咕道:怎么就像吃奶的孩子,一夜也离不了娘?
唐竹筠面红耳赤。
并没有。
他们是清白的!
晋王把脸别过去,假装没听到。
他也不怼秀儿,主要怼不过。
唐竹筠梳洗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问晋王:你今日为什么要告假?不去上朝了?
不去了,昨晚没回来,今日请假陪你。
唐竹筠:
秀儿撇撇嘴出去了。
娘娘还真信,看不下去了。
昨晚大风大雨不回来,肯定有急事。
娘娘都勾不住,风雨也挡不住,这事情,搞不好得塌了天。
算了,不管了,她得出去给宋景阳熬一锅姜汤。
昨天怎么了?唐竹筠从铜镜里看着替自己梳头发的晋王问道。
她也不傻,晋王昨晚不回来,还是后来才通知自己的,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急事。
有点小意外。晋王道,阿筠,如果我做错了事情,怎么办?
唐竹筠一本正经地道:你知道吧,彻夜不归之后,是不能和我说你做错事情的,我会误会。
晋王哑然失笑。
快说!唐竹筠凶巴巴地道,别吊我胃口。我看看轻重程度,再来定罪。
我从清风那里回来
啥?
找男人去了?
找男人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