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九姑娘在外面,郎家那个刚扶正的夫人拿着绳子勒着她脖子,说您不承认婚事,就要勒死郎九姑娘
赵擎回禀着,心里却想,死就死了吧,一劳永逸。
但是很显然,他的主子不这么想。
凛凛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原来如此
赵擎:什么?
但是他也不敢问。
跟在凛凛身边越久,就越觉得他高深莫测,千万不要随意揣摩。
凛凛说的却是,鸳鸯昨日托人给他带话,说郎璇有些反常。
郎璇去找鸳鸯,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鸳鸯觉得,她好像不想活了。
可是再问,她又不肯说。
鸳鸯有些慌,忙让人给凛凛带话。
凛凛联系起来,这就明白,原来郎璇是为今日做准备。
这就有趣了。
在太上皇禅位之后,凛凛其实认真考虑过他和郎璇的婚事,也让人去暗中查过。
可是当时,郎璇的态度很坚决,大有和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因为这个,凛凛还高看她一眼。
他欣赏豁达的女子。
不管能力强弱,至少没有攀附于男人的心,就很难得了。
然而现在,突然就变了?
她来辽东之后,一直过得不错啊。
听鸳鸯传来的消息,她努力融入这里,自己都说,比从前在郎家的时候过得更好。
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主意了?
他很好奇。
好像事情,就是从她开始关注卫君之后生变的。
这是辽东白雪皑皑的寒冬里的一抹绿意吗?很有趣。
凛凛敢肯定,郎璇不是真的想死;她就是想接近自己。
难道是想通过接近自己,来接近卫君?
很有可能。
“走,出去看看
赵擎觉得自己一定眼花了。
因为他分明看到了主子眼中有笑意。
死人不好笑,闹事也不好笑。
嗯,肯定是他看错了。
凛凛已经提步出去,赵擎匆匆跟上。
郎璇脖子正被郎夫人勒着,却完全没有前世那种快要窒息而亡的感觉。
这……您倒是用点力气啊!
她也能理解,毕竟前世是真的没有退路,不进东宫就是个死。
所以为了送她进东宫,郎夫人必须狠下心。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
他们就算被流放,日子过得也很幸福,为什么非要走这样一条路呢?
心境不一样,郎夫人怎么舍得下狠手?
没办法,郎璇只能自己上手。
她假装挣扎,用手拽着脖子上的绳子,其实则是在往反方向用力勒住自己。
结果一个用力过猛,差点把自己勒得舌头都吐出来……
正在这时,她看到宇文铎出来了……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死了。
凛凛出来之后,看了一眼郎璇,淡淡道:“住手
然后郎璇就真的乖乖住手了。
——她实在也是有点脱力,闹不下去了。
突然就有点理解郎夫人为什么发挥不好。
就她自己,前世差点被勒死,一点儿都没觉得累。
现在就呵呵了。
凛凛道:“你想要什么?”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郎璇在那样锐利的目光下,仿佛觉得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一般,控制不住地就想和盘托出。
你身边的卫君不是好人!
你一定要相信我!
不要相信他,他要害你!
但是理智终于拦住了她。
她要是这样说,今天大概就结束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郎璇咬着牙道:“我和郡王,是先皇赐婚……”
此言一出,四下震惊,空气一片寂静。
先皇……
太上皇什么时候驾崩了?
郎璇看到众人的反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她脸色瞬时憋得通红。
她光想着前世的种种说法做法,竟然忘了太上皇还没死。
她这样,会被当场处死的吧。
如果真那样,临死之前,她一定得咬住卫君。
卫君现在,正在宇文铎背后,玩味地看着她。
郎璇深恨!
没想到,凛凛这时候开口了。
他说:“你记错了,先皇并没有这样的遗旨。那是太上皇的旨意!”
郎璇呆愣地看着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在帮她圆?
他说她记错了,也就定性,不是对太上皇不敬,而是脑子不好用。
并且,他还承认了,太上皇确实下旨为他们赐婚。
想要达成的目的,自己还没怎么施展,他就送来了梯子?
郎璇觉得自己瞬时就能上天。
一遇周郎误终身。
前世今生,唯一没变的,是宇文铎对她的吸引力。
这时候,还得靠郎夫人。
她颤抖着声音道:“既然郡王也承认是太上皇的旨意,那这桩婚事……”
“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桩婚事不作数凛凛声音平静,却掷地有声。
郎璇又双叒叕愣住了。
他果然是,她永远都无法揣测的男人。
“但是你觉得,你现在,长大了吗?”凛凛又问。
郎璇瞬时面红耳赤。
她没有。
她还小,她甚至还没来月事……
她前世就是十四岁才来,这点应该不会变。
不过幸好她之前把能想到的细节都想了一遍,所以现在她还勉强能应对。
“我没长大,但是我依然可以嫁给郡王,只是等以后再……”
圆房这样的话,大庭广众之下,她说不出口。
但是基本所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是郡王的未婚妻,不该成为军户女。我不能住外面,否则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害我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凛凛道,“你想成亲,也得我父皇母后同意。这件事情,我可以问,你且回去等着
众人都愣住。
明郡王的脾气,未免太好了吧。
这女人,都这般说话了,他竟然还能如此心平气和。
“那我等着郡王郎璇咬牙道,“三个月之内,如果郡王不给我答复,我就小人之心地认为,郡王想悔婚!今日且让所有在场的人为我做个见证,郡王答应婚事了!”
看灯的众人表示,明明是年轻男女们私会的好日子,怎么会有这么糟心的戏码?
凛凛面色平静,目光落在她手上,淡淡“嗯”了一声。
她大概不知道,人往前和后方用力的时候,手背上的状态是能看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有趣。
于聪明早慧的他而言,这世上要承担的责任太多,而有趣的足以引起他注意的事情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