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这两天也没少折腾,情绪缓和下来就有些困顿,不由靠在炕边的迎枕上打盹。
还有一个奶娘值夜,倒也不需要她很操心。
她不敢深睡过去,是怕大哥那边有事,所以来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好歹能平和些。
她刚睡过去,无羡就睁开了一双大眼睛。
屋里一直有烛火——因为无羡从小就怕黑,睡觉不能灭了烛火。
这点,他和明珠很像。
无羡只要睡醒,就丝毫困倦都没有,一双大眼睛明亮璀璨。
他也不赖床,一骨碌爬起来。
奶娘见状就要上前抱他,他却指了指睡着的明珠,小肉手手放在嘴唇前,不让她出声。
奶娘见他这幅小模样,真是爱到了心里。
虽然无羡很有些强迫症,外人都觉得很难伺候,但是奶娘却觉得,自己伺候的小主子,那是天下无双的好。
她笑着看他爬起来,自己去炕里面摸了布老虎玩。
这是临窗的大炕,无羡就坐在窗前的位置,玩了一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站起来扶着窗台,看窗台上的盆景。
实际上,他在看盆子里的鹅卵石。
这些小石头,大大小小,怪有趣的。
奶娘也已经习惯了他这般,想想他可能起来要喝水,便轻轻出去,嘱咐值夜的丫鬟送热水来。
“不要太烫,先在外面放凉一下,只是也别太凉……”奶娘尽职尽责,比唐竹筠更细致。
除了唐竹筠糙养,府里其他人都是精养孩子。
这时候,吴镇海悄悄摸到了院子里。
——他不放心明珠。
晋王受伤,王妃出事,这两天,她一定忧心忡忡。
可惜他也忙着帮忙寻人,没来安慰她。
现在尘埃落定,他立刻来寻她。
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是看看她,感觉就能放心下来。
他去过明珠院子,并不在,找了个喊得出名字的丫鬟来问,然后又找到双胞胎这里。
吴镇海不敢贸然闯入,想想便站到窗前,舔湿了手指,把窗户纸戳了个洞,然后把眼睛凑了上来。
殊不知,从一根手指头进来的时候,无羡看见那个小黑洞,就开始兴奋起来。
等到吴镇海把眼睛凑上前的时候,无羡已经伸出他的小手指,正好怼洞上。
他就喜欢抠抠抠……
差点把吴镇海右眼抠瞎了。
吴镇海痛呼出声,惊醒了明珠,也惊到了奶娘和丫鬟。
众人慌乱之后,终于弄清楚是吴镇海。
明珠:“……没事吧
吴镇海还用手掩着眼睛,“没事
就是有点疼。
这小崽子,可真下黑手啊。
而无羡一脸无辜,已经专心致志地继续抠洞了。
——虽然他刚才遇阻,但是不妨碍他继续努力。
奶娘手忙脚乱地去抱他,劝他道:“小主子,这可不行,冷
无羡这才看向讪讪的吴镇海,仿佛用眼神道,他干的。
吴镇海真是被折磨得没脾气了。
他错了。
明珠倒是没有撵他走,还给他倒了杯热茶,请他坐下说话。
吴镇海受到这样的“优待”,简直受宠若惊。
“明珠,之前的事情,我……”
他总算能好好和她道歉了。
想想还是他关心则乱,罔顾了她的意见。
要是以前,明珠肯定得狠狠发作。
但是现在她不一样了,更加心平气和,这大概就是日子过得舒心,心里也有底气了吧。
“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明珠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大哥受伤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大哥怎么都是王爷,就算心急如焚,身边也有很多忠仆。
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受伤的只有大哥一个?
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
吴镇海捡着自己知道的,连带着自己的猜测都说了,给明珠解惑。
明珠一边听一边点头。
吴镇海见她今日说了这么久的话,还没有翻脸,心情大好,被戳眼珠子,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有我在他说。
明珠没说话。
吴镇海顿时有些讪讪的。
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他知道,再坐下去,恐怕得到的就是逐客令了,于是识趣地起身告辞。
“你别胡思乱想,万事还有王爷和王妃娘娘做主吴镇海道,“不方便和他们说的,差人喊我来;就,就把我当个兄长吧
明珠忽然笑了。
看在吴镇海眼中,倾国城城,人间妖精,令人挪不开眼睛。
“现在自己降了辈分明珠起身对他行了一礼,落落大方地道,“多谢你了
分手以后还是朋友,因为除却她没有被满足,也同样不承认的那点期待外,他们两人,算是合作愉快,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
她现在心情极好。
之前唐竹筠出事的时候,她设想过最坏的情形,现在证明都是她胡思乱想,一切幸福都将继续,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连带着对吴镇海,都只有对他操劳和关心的感激。
吴镇海简直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晋王受伤的事情,因为得到了晋王的授意,所以很快被传开了。
而且外面说的,都是重伤,不知生死。
第二天晚上,病榻上的晋王,却精神奕奕地接见了勒尔泰。
唐竹筠在床边守着——她既然要接手城中的事情,就要对大局有所把握,这也是晋王之意。
晋王对她,丝毫都没有男女偏见,觉得她不行。
晋王心里,她无所不能。
这种因为爱而近乎盲目的无条件信任,让唐竹筠很受用。
渠念也在,还强拉着任盈盈坐在他身边。
任盈盈失忆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被戳穿,此刻宽袖之下,还被人紧紧拉着手,悲伤逆流成河。
勒尔泰孤身前来,倒也是个极有勇气的。
坐下之后,他先套起了近乎。
“我和王爷之间,说起来有着莫大的渊源
唐竹筠立刻想到了萧妩。
任盈盈也看着她,显然也想到了。
但是晋王面色平静。
难道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