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没看到宁窈,朝着这边走了一段,突然停下,从兜里把电话摸出来。
宁窈站在柱子后,微微侧身,把对方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
那是江宿的家庭医生,按道理来说,应该一直守在江宿身边才对。
医生接了个电话,挂断后又折身回去。
宁窈想了想从后边跟了上去,走到外侧的走廊,医生停在一间包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而后进去。
没多久他又出来,看了一眼时间,朝着别处走去。
宁窈等了一会儿,走到包间门口看了一眼门牌号,然后离开。
回到后院,约的客户已经来了。
这是个老客户,以前是宁沛元维护,挺好说话,聊起工作很是配合。
前前后后没用太长时间,对方还有事情,便先主动离开。
宁窈将对方送上车,犹豫一下,又回到了茶园的前院。
她这次来的时间刚刚好,那包间的门正好被打开。
宁窈侧身躲了躲,看见包间里出来仨人。
江宿还是坐在轮椅上,家庭医生在后边推着,最后出来的是方民生。
其实江宿和方民生碰面也没什么问题,两家公司有合作,加上又有联姻,马上要举办婚礼,见面很正常。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没走多远,江宿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把手机摸出,没有马上接,而是对着方民生说了几句话。
方民生赶紧离开,甚至连一旁的家庭医生都转身走了。
而后江宿才把电话接了。
离的有点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电话也没聊多长时间又挂断。
江宿驱动轮椅朝外走,家庭医生在远处等着,见他过去,赶紧过来推着轮椅。
方民生已经不见了人影,应该是先走了。
宁窈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等那几个人全都不见了,才转身去上车,开回公司。
……
傍晚的时候江玄清来了电话,声音温和,就好像之前那些别扭都不存在一般。
他说是晚上要回江家老宅吃饭。
宁窈觉得奇怪,“你爸又作妖了?”
“没有。”江玄清说,“迟易跟方晴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婚礼的流程细节也都敲定了,应该是要讨论这件事。”
宁窈想起上午见到江宿的事儿,犹豫了一下就说,“我晚上没有应酬,那就去吧。”
她没用江玄清过来接,自己开车过去的。
到的时候,其余的人都已经来了。
江玄清和江迟易站在院子里抽烟,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见宁窈车子开进来,江玄清迎了过来。
宁窈下车,正看到方晴从客厅里出来,奔着江迟易过去。
江迟易叼着烟,又是那副不三不四的德行。
方晴凑近他耳朵,对他小声的说了什么,江迟易笑了一下,也回应了一句,嘴上的烟一抖一抖。
江玄清过来牵宁窈的手,“人都到齐了,进去吧。”
进了门看到江宿坐在沙发上,方民生坐在他对面,方夫人也来了,依旧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沙发上的三个人同时看过来,江宿沉着一张脸,倒是方明生,很难得的对着宁窈温和的笑了一下,“来了。”
宁窈嗯一声,厨房那边已经做好了饭,他们直接去餐桌旁坐下。
江宿还是坐着轮椅,被推过来,宁窈瞟了一眼,“腿上的伤还没好吗?”
回答的是江迟易,“多养一段时间吧。”
宁窈哦了一下,又说,“这样出门可不方便。”
江迟易笑了,“我爸也不出门,每天就缩在家里。”
宁窈眨眨眼,余光又瞟了一下江宿。
江宿面无表情,他似乎对谁都这样,自从身体受到一些伤害之后,他性情明显变了很多。
以前还愿意装个老好人,现在是装都不装了,即便对两个儿子也总是阴沉的表情。
宁窈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还是要出去走走的,家里人不多,总是一个人独处,影响心情。”
“可不就是。”江迟易接话过去,这次看着江宿,“我就说让你多出去走走,上午给你打电话,还想带你出去转转,你非说不想出门。”
宁窈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转头看了一眼方民生。
方明生面无表情,就好似没听到这些话一样。
宁窈又把视线收了回来,把杯子放下,轻笑一声。
饭桌上聊了聊婚礼准备的情况,都是方晴在说,酒店那边是她在跟进。
能感觉得出来,方晴对这场婚礼还挺期待。
方夫人一句话都没说,之前有秦姿在,还能扔给她个话头。
如今没了照顾她情绪的人,她一句话都插不上。
方民生像老板在听员工汇报工作一样,等方晴说完,嗯了一声,提了几个细节,“这里你去跟酒店协商一下,让他们改一改,改完了跟我说。”
方晴点头,“好,知道了。”
等了等,方晴突然抬眼看着宁窈,“你跟玄清的婚礼什么时候办?”
她又看了一眼江迟易,“我们的就是太匆忙了,很多环节都省了,你们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宁窈没说话,回答的是江玄清,“肯定要好好准备,一辈子就这一次,可不能这么敷衍。”
这话说出来方夫人的脸色不好了,不过她一直胆子小,也只敢自己生闷气。
方民生依旧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宁窈总觉得他今天很反常,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等着吃过饭,江玄清问宁窈要不要马上走,宁窈想了想,“坐下来聊一会儿。”
江玄清挺意外的,以往碰见这些人,她都是懒得搭理的态度,恨不得不等别人吃完就离席离开。
他问,“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好么?”宁窈反问,然后想了想又自顾自的回答,“好像是挺好的。”
一行人去了沙发上坐下,宁窈先开口,又把话题聊到了江宿的身体上。
跟他说没事儿要出去走走,或者可以去公司。
江宿虽然冷着脸,但这次说话,“不去,我身体恢复的不好,去不了。”
他脸上血痂已经掉了,但缝针的伤疤很明显,化妆都遮不住,一眼便能看出来。
江玄清接话,“就算不去公司,出门走走也可以,不是有医生在么,让医生跟着。”
江宿皱了眉头,“他?我都想把他辞了,一天天管这管那。”
宁窈勾着嘴角,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