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
南潇抱着熟睡中的悦悦,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候着结果。
每一次出事情,几乎都是唐尧奋不顾身地出来替自己挡下,这次也是如此。
只要有他在,南潇就不会受伤,但唐尧却已经进了急救室两次。
身旁偶尔有人匆匆走过,才会发出声响,打破夜的安静。
其余时候,安静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这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
身为医生,南潇在没拿到拍摄的片子之前,也并不清楚唐尧伤的是否严重,头部是否遭受重创。
那时候唐尧被一群人围着,南潇坐在车中压根看不清里面的局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突破重围的。
南潇听到了自己心中一声很长的叹息,复杂的情绪再一次席卷了她身体的每一处。
“病人家属在吗?”
不远处,护士走了出来,看上去有些疲倦。
“在。”
南潇起身,立马走向护士。
“病人各处的伤口已经缝合完毕,头部有轻微的脑震荡,也输了血,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这是止痛药,要是他夜里睡不着觉,就给他吃。”
话音落下,护士将止疼片放在了南潇的掌心中。
“他暂时就在急症室的病房里睡着,没办法转移到常规的病房内。你们……将就一晚吧……”
护士瞥了一眼南潇怀中的悦悦,也没其他的办法。
“好,我知道了,谢谢。”
南潇点点头,走进了病房。
不比其他的病房,急症内的病房床位很多,躺满了患者。
唐尧的病床位于角落,身侧放有一个躺椅,是刚才护士考虑到南潇还抱着孩子,特意拿到旁边的。
床上,唐尧的头缠绕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身上的衣服血迹斑驳,而被遮盖的肌肤留有多道疤痕,缝合了好几针。
最重要的是,他那张冷峻锋利的脸上,遍布着淤青和细碎的伤口。
南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唐尧。
床上的人麻药还没褪去,紧紧闭着双眼,仍在昏迷当中。
南潇坐在了椅子上,调整好了悦悦的坐姿之后,为了确认唐尧的状况,眼神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
然而,本来遭受了这一切早就筋疲力尽,再加上南潇昨晚也只睡了几个小时,困意不断地翻涌着。
南潇强撑着睡意,瞪大了双眼,却还是在不断地挣扎之下,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唐尧被疼痛唤醒。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一侧头,入眼便是在躺椅上睡着的南潇。
即便在睡梦之中,她仍旧抱着悦悦,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显然也是医护人员给她们披上的。
唐尧本想叫醒南潇,让她回去休息,却在开口的一霎那,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令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而后,浑身的疼痛再一次攻击着他的神经,四肢百骸的疼痛令他大脑空白了几秒的时间。
这是唐尧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疼痛。
止疼药放在桌边的位置,触手可得的距离却令唐尧涌进了全身的力气。
躺在床上都很困难,更别提要伸出手去勾那片小药片。
本应该是叫醒南潇,让她给唐尧喂下药物,他却并没有如此做。
不忍心唤醒精疲力竭的南潇,不想打断她的睡眠,更不想令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唐尧最终只是自己伸出了手。
然而伸出手的瞬间,肌肉带着五脏六腑的疼,再一次炸裂开来。
唐尧死死咬着牙,原本轻易的动作却花费了他好几分钟时间。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漫长、最难熬的时间。
好在,最终唐尧颤抖着拿起了药片,直接丢进了嘴里。
没有水,他生生咽下,留下了口腔里的苦。
为了保持最大限度的舒服,唐尧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听着身侧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目光轻柔地停在南潇和悦悦的身上。
至少她们没有受到一点伤,这就已经足够。
第二天上午七点。
南潇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手臂麻得不能动弹。
自己居然彻底睡过去了?!
艰难地动了动四肢后,怀中的悦悦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
“妈咪,帅叔叔怎么样了?”
开口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唐尧的状况。
“昨天医生和护士已经处理好了伤口,不用担心。”
话虽然是这样说,南潇余光瞥见了桌上已经被拆开的止疼药,微微蹙起眉头。
唐尧这是自己半夜起身吃了止疼药?
身上伤口无数,周围也没有水,他是怎么拿到并咽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