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识到什么,云恬偏头瞅着秦野英俊的侧脸,试探地问:“你们认识,她又这么招人喜欢,你们俩就没发生点什么?”
秦野垂眸扫她一眼,声音透着疏离,“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普普通通一句话,云恬听出点保护的意味。
他在保护刚才那个帅气的女人。
她救他,他又护着她。
怎么看,都有点深情那味儿了。
云恬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她弯起唇角,冲秦野甜甜一笑,“放心好了,我是个有分寸的人
秦野嗯一声,迈开长腿,大步往前走。
云恬急忙追上去。
一行人围着村前村后细致地勘察了一圈,最后来到村委会。
有很多工作要和村长、村支书等人商谈。
一两个小时后,初步协议达成。
村支书设宴招待众人。
开车抵达指定的饭店,是一家农家乐。
等上菜的间隙,秦野握着手机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种着一丛丛美人蕉,火红的花瓣开得轰轰烈烈。
像极了他和鹿宁曾经炽热的感情。
秦野勾了勾唇,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燃。
自从和鹿宁交往,他就不抽烟了。
因为每次和鹿宁在一起,他都忍不住想亲她,怕她嫌自己嘴里有烟味,干脆戒了。
现在不用怕了。
一根烟抽完,思念的情绪非但没有淡去,反而越来越浓。
秦野心一横,手指按到快捷键2上,拨出鹿宁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鹿宁就接听了。
仿佛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似的。
秦野张了张口,千言万语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只淡淡地喊了声,“小鹿
安静两秒钟后。
手机里传来鹿宁平静的声音,“我和同事出任务,碰巧路过,不是跟踪你,也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刷存在感。那根电线铜丝露出来了,你只顾着和身边人说话,万一碰到,很危险。情况太急,我来不及想太多,打扰你工作了,对不起
秦野静默地听完,低声问:“还好吗?”
短短三个字,让鹿宁绷紧的心理防线,瞬间破防了。
心脏像被毒虫咬了一口。
尖锐地疼了一下。
她很想说,我一点都不好,失恋太难受了,每天都很想你,想得煎熬。
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
她摆脱不掉父亲,也怕父亲再对秦野对顾家,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到时,她和秦野恐怕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鹿宁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把笑搁在话音里,“我很好,该吃吃,该喝喝,该工作工作,一切如常
秦野默了默,“我们来是工作,正常工作
鹿宁故作轻松的语气说:“不用解释,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交新女友是人之常情
秦野纠正道:“不是新女友
鹿宁没说什么。
即使她现在不是,以后早晚也会是。
两人家世相当,联姻是强强联合,有百利而无一弊。
鹿宁轻声说:“我要忙了
“注意安全
“谢谢
挂电话后,秦野握紧手机,眼睫微垂,盯着火红的美人蕉出神。
现在的他,貌似拥有了一切,却一点都不快乐。
因为没有了鹿宁。
和她交往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有时候,他宁愿自己是个穷小子,和鹿宁去逛个鬼屋,吃个自助餐,都开心得冒泡。
可如果他真是个穷小子,和鹿宁也是没有未来的。
这就是现实。
多少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都向现实低了头。
秦野自嘲一笑,返回包间。
村长和村支书坐在桌前抽烟。
窗户开着,烟味还是很大。
云恬微微拧着眉心,拿热水烫一次性碗筷,烫完她的,又来烫他的。
秦野伸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没事,我有点洁癖,别人烫的我不放心
菜很快上来,是地道的农家菜,有辣椒炒公鸡,大碗的红烧肉,香椿炒鸡蛋,腊肉炒蒜苔,麻辣红烧兔子头等。
北方的农家菜都偏重口味。
秦野和村长、村支书客套了几句,拿起筷子就吃。
云恬举着筷子却无从下筷,一是菜口味太重,二是怕菜炒得不卫生。
尤其村长和村支书一说话,唾沫星子就往菜上喷。
他们也不用公筷,筷子上沾着口水,就去夹菜。
秦野猜出来了,端了一盘没人动过的清炒时蔬,放到云恬面前。
云恬弯起眼睛,低声用法语道了声谢。
可惜,秦野听不懂法语。
云恬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咽下后,才想起农家菜都施粪,嘴里的菜瞬间不香了。
最后她只吃了小半碗米饭。
米饭是稻子做的,外面有一层壳,相对干净一些。
吃完饭后,众人要返程。
刚要出门,外面下起了冰雹。
杏子大小的冰雹,霹雳啪啦地砸下来。
云恬吓得啊啊尖叫,手罩在头上,跑着跳着缩回屋里。
像只惊慌失措的小雏鸟。
秦野漠然地瞅着她,忽然想到,好像从未在鹿宁身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相处一年,她从来没惊慌过。
一直都是镇定的,话极少,酷酷帅帅。
司机们急忙把车开到大棚底下,防止车子被砸。
看这情形,只能等冰雹停了再走。
农家乐有住宿的地方,村长给众人安排了房间,让午休一下,等天晴。
村长以为秦野和云恬是一对,特意给两人安排了情侣套房。
云恬没说什么。
秦野拒绝了。
村长重新给俩人安排房间,是隔壁临着的。
秦野睡不着,出来,站在走廊里抽烟,望着窗外的冰雹目光幽深。
一根烟抽完,秦野刚要掐灭烟头。
身后传来云恬甜甜的声音,“秦总,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们可以谈别的了吗?”
秦野偏头瞅了她一眼,“你说
云恬走到他身边,上下打量着他,“我觉得你身上有种诗人的忧郁气质
秦野极淡地勾了下唇角。
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这么单纯。
秦野把烟扔进一次杯子里,道:“我不是好人,更不是诗人
云恬扑哧笑出声,“这年头,人人都恨不得在自己脸上贴上‘好人’二字,你居然说自己不是好人,你好有意思
秦野没接话。
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想点燃,却没点,只捏在指间。
“叮咚!”
云恬的手机响了。
是信息。
她点开信息,低头去看,看完面色瞬间大变。
再抬头看向秦野时,她的眼神变了。
变得复杂,惶恐,仿佛知道了什么可怕的秘密。
她拿起手机,退到一边,打过去。
一连打了好几遍,都没打通。
秦野察觉出来了,问:“有事?”
云恬眼睫扑闪了几下,似乎想掩饰内心的慌乱,口是心非道:“没,没事
秦野觉得好笑,“有事你就说,我们是要合作的关系。既然合作,就敞开心扉,省得日后闹矛盾
云恬缓了缓,压下慌乱,谨慎地组织着语言,“我刚收到一条信息,说你以前,以前你盗过墓,是真的吗?”
秦野并不意外,神色淡淡道:“信息是谁发给你的?”
“一个陌生号。我打过去,对方关机了,再打就成空号了
秦野眼神暗了暗。
发信息的人,要么是顾凛找的,要么就是鹿巍找的。
除了这俩,他想不到别人。
秦野坦坦荡荡道:“是,我从小丢失,被养父收养,跟着他盗墓。本该去坐牢的,养父替我担下了大部分罪责。我现在其实是待罪之身,被判了三年,监外执行。如果你介意,就换我父亲来和你们公司接洽。实在不行,换顾凛也行。如果你们想退出合作,我们也无话可说
云恬娇俏的小脸已经面白如纸。
怔怔瞅着秦野,说不出话来。
她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