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太后深深看向面前的皇帝。
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后宫之事,堂堂皇帝,上赶着给自己的妃子背锅,这算什么事?
天子的威严都不要了么?
盛太后心里有些不赞同,但她也清楚皇帝的脾性。
过去皇帝冷心冷情,看似周到,却从不对任何女子上心,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护国寺看到琅妃能写出一手和皇上相似的字迹时,她对她颇有宽待。
先帝荒唐,这个儿子却是好的。
他能有一个喜欢的人,她自然也是欣慰的。
罢了。
说到底,琅妃如此行径虽然不妥,但毕竟也算事出有因。
太后眼里的锐色便敛了几分,刚要开口,从轻揭过。
却不想她还没开口,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便没再开口的司玲珑忽然一擦眼泪,朝她微微叩首,
“今日之事是臣妾一人所为,毓秀宫宫人只是因臣妾之令不敢违抗,还请太后皇上不要责罚宫人,臣妾愿自请处置,今日起禁闭宫中静心思过。”
司玲珑突然主动请罪,不等众人开口,又接着道,
“若无太后懿旨,臣妾不再踏出宫门半步,更不会再见皇上一面。”
这话一出,殿内所有人包括太后都愣住了。
赫连越更是狠狠拧眉。
她要自请处置闭门思过他理解,毕竟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宫里也总要有个交代,紧闭也只是明面上不好听,实际却是所有责罚里较为轻省的。
赫连越本来也是打算让她十天不出门意思一下,却不想她自己提出来了,可关禁闭他理解,但是【不见他】又是怎么个情况?
谁说了不让她见他了不成?
不止赫连越不理解,太后也不理解。
她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不让她和皇上见面啊。
就算是她想,皇帝也未必听。
盛太后又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对她的呵责。
难道是自己刚才态度过于冷硬,叫她误会自己不喜她蛊惑皇上??
太后想说不至于如此,但琅妃自己请罪,她反而觉得不至于驳回,未免显得她有失偏颇。
这宫里已经有一个皇帝偏心眼就够了。
若自己也这般,只怕要叫后宫不安。
思及此,太后便许了司玲珑的请罪,“好,即日起,你便回宫,闭门思过去吧。”
赫连越拧眉看向司玲珑。
然而她却从刚才不再看他,心底自顾嘀咕着自己的锅自己背之类的话,不等赫连越想明白她略显莫名的打算,司玲珑已经快速朝着太后叩首领罚,而后踉跄起身。
“臣妾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白芊芊眼睁睁看着司玲珑自己请了罚,然后就这么走了,一张青紫涨绿的脸都是不可置信。
司玲珑来她莲瑞宫一趟,把她打成这副模样,竟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禁闭就揭过了?
白芊芊险些恨得当场咬碎银牙,
“皇上,太后,琅妃肆意羞辱殴打臣妾,难道就只是关禁闭了事?!”
皇上糊涂,太后也老糊涂不成?!
白芊芊此刻也忘了自己的柔弱凄惨小白花设定,话出口的瞬间都成了质问。
太后原本就信了皇帝说的莲妃和让琅妃吃下红花此后再难有孕的事,这会儿对于白芊芊也没了耐心。
然而不等她开口,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荃妃突然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禁闭不够,你还想照样打回去不成?”
白芊芊顿时语塞,她当然想打回去,不止是照样打回去,还要十倍百倍地打回去!
可这话,她不能说。
但哪怕她不说,眼里泄露的怨意也让太后看得真切,当下摇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与责备,
“莲妃,你好歹是贵女出身,怎么如今也净想着和市井那些以眼还眼的算计。”
太后这话,就差明着问她,你身为宰辅千金的气度呢?
白芊芊现如今哪里还有气度,她只有气死!
她就算想要以眼还眼有错吗?!
明明她才是受害的人,却反过来要求她讲气度!
难道她就活该被打吗?!
白芊芊原本就哭红的眼再次忍不住掉下泪来,委屈与气愤,叫她恨不得现在回家找爹爹给自己做主。
太后许是见她样子实在惨烈,于心不忍,稍稍放缓了些语气,吩咐,“行了,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你身上的伤至今都不曾处理,还是趁早先处理,尽快把伤养好吧。”
眼见着还有一月就是除夕,若是顶着这么张猪头脸都不好叫她入席。
白芊芊听出太后话里的意思,顿时哭得更凶了。
眼见着再没人给自己做主,终于不愿意再顶着这样子见人,忙喊了资喜入内扶她回屋处理伤势。
赫连越便见,外头走进来的紫喜同样头发散乱,一只眼睛周围一片青紫,明显也是被揍了,鼻子下头还有一点血,模样瞧着也不算好。
此时跟白芊芊站在一起,倒是显得挺有“主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