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凤京问得认真,让樊梨梨和屠二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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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二道:“整个大靖,应该只有我们屠记,在用玻璃器皿。”
郭凤京又问,“这叫玻璃?我从前听村里老人说,他在大户人家当账房先生的时候,见老爷们用过一种琉璃杯子,好看得紧。这玻璃,是不是就是琉璃?”
樊梨梨道:“是,但也不是,二者纯度硬度,通透度等不一样。琉璃既有你说的器皿,又有琉璃瓦的区分。总体来说,其实琉璃种类更丰富。”请下载小说app爱读app阅读最新内容
郭凤京显然没听懂,露出很茫然的表情。
樊梨梨细细摩挲玻璃杯,又说,“琉璃宝石流光溢彩,精美绝伦,玻璃则纯粹透明,如同冰层一般晶莹。如果玻璃真能大批量烧制,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会比琉璃更广泛。”
杯碗,窗户,花瓶等,能极大丰富日常装饰。
郭凤京赞叹无比,不由问道:“那东家,你们怎么不烧出来卖呢?这种东西,普通百姓虽然用不起,但是大户人家肯定抢着要!”
樊梨梨笑了笑,低头喝奶茶。
屠二说道:“窑子小,人手也不够,以后再说吧。”
郭凤京兴致勃勃道:“东家,到时候你们能不能让我也看看,这东西是怎么烧出来的,竟然能烧得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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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屠二随口答应。
翌日,天气同样好得很,道路两边树梢上已冒出细嫩的绿芽,在暖阳下等待绽放。
樊梨梨从樊府赶往饭馆,偶尔看到路边摊子上有新奇的物件,也会停下来看一看。
彼时屠沉已经先一步去了,留她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大街上溜达。
她如今也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但凡哪里人多一点,总想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路过衙门时,周遭空地上围了好些人,指着中间痛苦不堪的男人窃窃私语。
樊梨梨也走过去,努力挤到最前方。
地上,一个男人正抱头痛哭,到伤心处还会蜷缩起身体满地翻滚,那撕心裂肺的模样,叫旁人也跟着压抑起来。
听周围人议论,好像那男人做生意,却被坑了许多银子,几乎是倾家荡产。
他来请衙门主持公道,然而衙门也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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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俱灰之下,男人崩溃了,一心求死不成,被好心人救起。
他现在就如同濒死的鱼,在岸上痛苦翻滚挣扎,只待被捅上最后一刀,彻底走向灭亡。
樊梨梨心情复杂,待回到屠记,将这事告知屠二。
屠二略微思索,道:“这件事,我略有耳闻,如果没猜错,那男子姓公孙,祖辈都是烧制琉璃的。”
樊梨梨诧异道:“琉璃?跟那费家一样?”
“没错,”屠二说道:“公孙家的琉璃窑颇有年头,迄今少说百余年,跟费家差不多,都是以琉璃发家的。”
琉璃在大靖出现,也不过百来年时间,所以这两家,都可以说是琉璃界的祖宗,也是江州两大巨头。
但是,公孙家后代人才凋零,家道中落,费家却如日中天,加上费连山阴险狠辣,能处处压公孙家一头。
数月前,没落的公孙家突然接到一笔大单子,光定金就足有两千两,待交付成品,能拿到手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万两。
这对于现在的公孙家而言,无疑是能重振辉煌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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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很快签订了书契,公孙家开窑烧制。
中间具体怎么回事,屠二没打听,只知道,待公孙家送了上好的琉璃瓦去时,对方却拿出书契,告公孙家失信。
大概是,原本十万两,是十万块琉璃瓦,但公孙家却只送去了一万块。
时间已到,公孙家违约,不但要退还定金,还要赔付对方五十万两。
赔不出来,自然就要没收公孙家的房契地契,连琉璃窑也收走了。
樊梨梨越听越迷糊,“意思是,对方要十万块,而公孙家却只给了一万块琉璃瓦?琉璃瓦怎么这么贵?”
“你这话锋也偏得太多了。”屠二无奈道:“琉璃瓦专供王孙贵族和达官贵人,以及那些富商巨贾,造价自然不低。”
一块琉璃瓦相当大,且精致宏伟,烧制的过程,所需要的原料人工等,都决定造价不菲。
公孙家以为是大生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书契上原本是一万块琉璃瓦,过了段时间,却白纸黑字地写着,是十万块。
这下子,公孙家懵了,找官府也不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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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在州府闹得沸沸扬扬,鉴于费连山从前打压击垮了其他同行,所以看热闹的百姓们,直接把费连山认作罪魁祸首,认为是他暗中策划。
至于到底是不是,屠二可不清楚。
公孙家的事给樊梨梨敲了个警钟,让她时刻谨记,千万别乱签书契。
否则稍不留神,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午后,饭馆里食客少了,樊梨梨把椅子拖到门口,边晒太阳边吃迟来的午饭。
立春后天气总是很好,阳光暖洋洋的晒着,叫人直打瞌睡。
樊梨梨捧着饭碗,眼睛快闭上了,脑袋也一点一点的。
屠沉上前,托住她下颌,“快吃,午睡。”
樊梨梨揉揉眼睛,嘟囔道:“你最近说话更简洁了。”
屠记生意好,屠沉自然也累,何况他还要照顾空间里的动植物,比樊梨梨睡眠更少,平日里懒得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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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樊梨梨只顾着睡觉,连饭都不吃,屠沉只好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旁边一勺一勺地喂。
钟迟出来倒泔水,见状又跑回去,大喊,“阿月阿月,我来喂你吃饭吧!”
屠馨月怒道:“滚,老娘又不是没长手!”
等一碗饭终于吃完,樊梨梨正想去睡觉,却看屠前面,早上见过的那男人正失魂落魄地,于大街上如怨鬼一般晃动。
两个时辰不见,男人已是不人不鬼的模样,披头散发,步履蹒跚,好像下一刻就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街边有商户也认出男人来,对着他指指点点,有些人怜悯,有些人嘲讽。
男人始终垂着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只拖着虚浮的步伐,艰难缓慢地朝前方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