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宁检查了病患的眼睛,又准备看看他的耳朵,正要试着让他稍微侧过去一点身子,一道极细微的风声响起。
在这一瞬间,她猛地疾步退开。
同时,有什么东西击中了病患的脸,噗地一声,他本来胀得跟装了半桶水一样的脸皮破了。
卟。
脸皮兜着胀得光光的积液全都喷了出来,溅得四处。
要是傅昭宁刚才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点,那些积液会喷她一脸!
“啊!”
病患惨叫了一声。
积液流了他一头一身,喷进了他眼里,流进他鼻腔。
而本来被撑得很大很薄的面皮,失去了积液,跟破烂一样摊在他的脸上,还有一块盖住了他的口鼻,他只惨叫一声就叫不出来了。
面皮下,黄脓的积液下还有腐白的肉——
这么看一眼,有让人连隔夜的饭都吐光。
“怎么回事!”
“你怎么能扎破他的脸!”
“快救人!”
反应过来之后,在场的神医们都腾地站了起来,急急吼着。
但是真的快步走过来的,只有三个人,公孙会长,安神医,和孙从铭。
但饶是他们看着这病患的惨状也一时间束手无策。
这该怎么处理!
他的面皮原本被撑薄了,现在薄得像什么泡开的腐竹一般,不能随意动,一动可能就弄破了!
到时候难道整张面皮扯掉?
而且,满脸的腐肉积液,湿淋淋黏糊糊的,都无从下手!
“呼,呼——”
病患被自己的面皮糊住了口鼻,都快喘不过气。
傅昭宁在刚才那一瞬间,本来是下意识去看是谁动的手,现在听到这声音,知道暂时顾不上找动手的人,赶紧就把自己的药箱打开,拿出了软镊,动手又快又轻,先将盖着病患口鼻的面皮给夹开。
“你住手!”
有人大叫了一声。
他们刚才没有看到是谁动手,就认定应该是凑近的傅昭宁弄破了病患的面皮。
现在见她竟然还敢出手,有人就想来拽她。
傅昭宁手一挥,直接把人挥开了。
她面色一沉,“刚才是有人用暗器!”
“胡说八道,这里谁会用暗器害病患?你没来之前我们几个人看了好一会了,什么事都没有!”
蓝袍老者又是一声怒喝。
一个白胡子神医看着傅昭宁手里的镊子,伸手拦住了在暴喝的人,开口说了一句,“傅姑娘现在要怎么处理?”
傅昭宁看了他一眼。
这个白胡子神医看着有点儿深目高鼻,这该不会就是胡国的姚神医吧?
她只看了一眼,手中没停,把那破烂的面皮小心夹了起来,大致地盖回面部。
“现在得先清洗消炎
这病患晕过去了。
估计是吓的,也是痛的。
“你行你上!”蓝袍老者又叫着。
“现在不就是我在治吗?难道是你?”傅昭宁头也没抬地回怼了一句,又把他气得半死。
公孙会长问,“你说的暗器?”
“我会找出来
傅昭宁用软镊夹着面皮,仔细地检查着。
那么一张血肉模糊皮又不成样子的脸,真亏她还能这么近距离面不改色地看着。
公孙会长看了她一眼,伸手拦住了要上前的孙从铭。
“已经这样了,不如就让傅小友救治
“会长说得倒是轻巧,要是这病患死在咱们这里,砸的可是我们这些人的招牌
孙从铭皱了皱眉。
“我们之前一直不敢动手,深怕弄破了他的脸皮,不可收拾公孙会长说,“但现在看来,破了反而好治
“对傅昭宁头也没抬应了一句。“本来就该先扎破去积液
但不是用这么暴力突然的办法。
只是现在已经这样了,那就先这样治吧。
“我可先声明,如果这个病患死了,我会直接公告天下,这是你弄死的
孙从铭对傅昭宁说着这话的时候,斜了公孙公长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还是公孙公长纵容的,所以他也要负责任。
到时候他这们会长就自动退位吧。
这一次孙从铭本来也是冲着会长这个位置来的,他已经当了多年的副会长,不甘心。
“我支持孙副会长蓝袍老者也冷声说。
安神医看着傅昭宁,有点儿担心她。
傅昭宁也抬头看向公孙会长。
看来大医会里也是有争权夺利的啊。如果公孙会长害怕负责任,估计会阻止她?
公孙会长沉默片刻,问傅昭宁,“傅小友有几成把握能保住病患五天性命?”
这是五天之内不死就行?
五天之后死也不算她的责任了?
傅昭宁突然觉得这公孙会长还挺可爱。
“因为我们之前会诊的初步结果,如果他的脸破了,最多只能活五天公孙会长又说。
傅昭宁刚才就已经给这个病患把过脉,心里是有底的,所以听到他这么问就直接回答,“如果不中毒不被暗杀,他不会死
刚才就有人用暗器了。
所以她得说清楚,要是被暗杀,那她可不背锅的。
安神医都惊异地问,“你是说,他能保住性命?”
“可以啊,病不至死,还没有那么严重傅昭宁说。
其他人听了只觉得她又在鬼扯。
“我们刚才这么多人的诊断都是活不过五天,你倒好,开口就是不严重!你怎么不上天呢?”
一个人把他们这么多人的诊断都给推翻了,这岂不是在说她的医术要胜过他们所有人?
傅昭宁没有理会,她已经找到了暗器。
拿出了另一把尖嘴镊,按进血肉模糊的面颊,夹住,拔了出来。
在场的人本来都不相信刚才是暗器,现在看到她夹出来的一枚短短的如牛毛的针,瞳孔都是一缩,一下子没了声音。
“这个,还有点毒
傅昭宁看了一眼。
有人要这病患死,是冲着她来的,还是本来就有这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