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肖氏打量着苏知柳,见她面色红润,脸上满是娇羞,便知道夫妻生活过得不错,至少女婿对她是上了心的。
“柳儿,你们去哪里玩了?”
苏知柳笑着说了他们这些日子走过的地方。
“夫君说这次的休沐日太短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带我去更远的地方走走,不用约束在京城。”
“这才成亲几天,满嘴都是夫君,看来女婿对你是真的很好,娘放心了。”肖氏道,“他的身体有些弱,你可得好好给他补补。”
“娘,他的身体挺好的,你别听信外人说的。”苏知柳摸了摸鼻子,“对了,我还挑了些礼物送给大哥大嫂和几个侄儿侄女,可是我第一次送他们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帮我出一下主意。”
肖氏清点着苏知柳买的礼物。
“没什么差错。”肖氏道,“陆家不缺银子,平时用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你买的这些东西中规中矩,非常符合他们的身份。”
“大哥大嫂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哪怕我买的礼物不合适,他们也不会怪我的。不过我还是想尽自己的心意。”
当天夫妻二人在苏家留宿,第二天才回陆颉宅院向哥嫂问好,又送礼物给几个侄子侄女。
“大嫂,”苏知柳打量着慕清锦的脸色,“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有吗?”慕清锦摸了摸脸,“最近犯困,或许是没有休息好。”
“大嫂之前怀孕也有这么大的反应吗?”苏知柳问旁边的仆人。
商枝道:“奴婢问过之前伺候夫人的紫苏和紫苑两位姐姐,她们说夫人之前虽然困觉,但是精神不错,直到快生了都还在做生意。”
“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时候了。”慕清锦不以为意。
“大哥,你没有给大嫂请大夫吗?”苏知柳问。
陆颉道:“近日我回来得晚,每次回来她已经歇了,蜡烛的光线昏暗,我也没有瞧见她的脸色竟这样不好。”
今日他虽在家,但是刚才一直在书房里处理朝堂中的政务,并没有留意她。
陆颉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连妻子的异常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弟妹提醒,他怕是还没有留意她的异常。
大夫很快赶到了。
“夫人怀有身孕,这是身体虚弱,需要好生静养。”
“大夫,我大嫂的脸色差成这样,只是因为怀有身孕?你再仔细查查。”苏知柳道,“要是查不出来,大可以说查不出来。”
“这……夫人的脉相的确有些奇怪。明明你的脸色这么差,但是脉博却非常强健。这样的强健让你看起来很健康,实在不像有问题。”大夫说道,“如这位夫人所说,我的确查不出来。”
“轩弟,弟妹,你们留在这里陪一会儿夫人,我亲自去宫里请御医。”陆颉道。
“好。”
慕清锦皱了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吧?”
“我们这次出去玩,遇见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我给你讲讲吧……”苏知柳拉着慕清锦的手臂,“你整日呆在京城,好久没有出去过了。要是你去了的话,肯定会不想回京城的,想比京城里的繁杂,还是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也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
慕清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说话,但是眼皮沉重得掀不开,就像被什么黏住似的。
“中毒?”陆颉看向御医,“什么毒?”
“查不出来。”御医说道,“这毒应该是慢性的,现在已经进入身体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怕是……”
“不行,你得想办法。”陆轩道,“我大嫂特别疼孩子,要是因为中了毒,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她会疯的。”
“陆大人,实不相瞒,就算你们愿意放弃这个孩子,陆大夫人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如果现在放弃孩子,说不定她还有一线生机。”
“大哥……”陆轩看向陆颉。
陆颉紧紧地抓着手心。
“先查出来是什么毒。”陆颉道,“你看看我们的房间里可有带毒的东西。”
御医在仆人的带领下检查了整个房间。
“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御医道,“既然是慢性毒药,那东西肯定是每天都要接触的。到目前为止,房间里没有问题。”wp
“那有没有可能是在吃食上下了毒?”
“下官需要知道陆大夫人这段时间的食单。”
“奴婢记得,奴婢写给你。”蝉衣道。
御医看了食单,摸着胡子说道:“真是奇怪,夫人经常在外面吃饭,而在外面吃的又不是在同一家,经常换各种酒楼吃饭、按理说真有人在这饭食里下毒,那这个人肯定要特别熟悉她的行踪。”
特别熟悉慕清锦行踪的除了她的两个丫头没有别人。难不成还是她的两个丫头给她下毒?
御医在宫里生存下来,正是因为他懂得生存之道。想要活命,他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比如现在,他只敢点到为止。
陆颉看向蝉衣和商枝。
蝉衣和商枝扑通一声跪下来。
“老爷,从我们跟了夫人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生死与夫人是绑在一起的,夫人的性命就是我们的性命,我们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陆颉站在床边,看着躺在那里的慕清锦。
“就算你们与这件事情没有关系,那夫人的身体变成这样,你们为何不提前汇报?”
“昨个儿瞧着只是有些憔悴,没有虚弱成这样。”蝉衣道,“奴婢也劝过夫人,夫人总说是身体不如以前了,所以怀孕的反应才会这么大。奴婢也问过其他怀过孕的女人,她们每个人的说法不一样,但是有人说她们怀孕的时候也像是变了一个人,奴婢这才打消疑虑。”
陆颉的视线停留在慕清锦头上的发簪上。
他取下了那支发簪。
“这发簪是我去年送的那支?”
“是。”蝉衣道,“夫人特别喜欢这支发簪,每天都戴着它。”
“御医,过来看看这支发簪。”
御医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接住发簪。
他先是闻了闻,接着说道:“麻烦姑娘倒一杯清水。”
蝉衣倒了一杯水递给御医。
御医把发簪往清水里涮了涮。
他再用一根银针在水里搅拌了一下,此时银针变成了黑色。
“大人,正是这支发簪上面有毒。”御医说道,“这毒平时无色,味道是淡淡的花香,就算中了毒也不容易发现。”
“现在毒源找到了,我要你研究出解药。”陆颉冷道,“要是研究出来了,母子平安,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本官包了。要是没有研究出来,那你这个御医也没有必要当了,反正也只是一个庸医。”
“下官试试,试试……”
御医擦着冷汗。
谁不想要荣华富贵?
可是,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
不过,他在太医院干了多年,一直没有升迁的机会,或许这次真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机会。
陆颉坐在床边看着慕清锦:“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她的身体变成这样,我每日与她同床共枕,竟也没有发现问题。”
“夫人不想让你担心她。”商枝道,“前几日她的身体的确不像现在这样差,但是也有些虚弱。为了不让你发现她的异常,她每日涂抹了很厚的粉,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自然些,有精神些。”
“轩弟,弟妹,你们也看见了,我是没办法招待你们了。你们回自己家里吃吧!”
“哥,我们哪有心情回去?”陆轩道,“这样吧,反正房间多,我和柳儿就住几天,直到大嫂脱离危险为止。”
慕清锦中毒不是小事。那毒要是太刁钻,不仅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怕是大人也保不住。
平时也就罢了,今日这么重要的时刻,陆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哥一个人在这里承受一切。
陆少羽和陆芷云回来时,府里的人都瞒着这件事情。陆芷云问起慕清锦,陆颉就说她困了,需要好好养胎。
“大少爷,夫人困了,睡着了,要不明天再来看她吧!”商枝拦在门口。
陆少羽平静地看着商枝:“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吗?”
商枝无言以对。
他要是傻子,这世间就没有几个聪明人了。
“我娘怎么了?”
“病了。”
“说实话。”
“奴婢不敢说,老爷说了,这件事情不能外传。”商枝跪下来。
陆少羽从商枝旁边走过,推开门走进去。
他拿起蜡烛,对准慕清锦的脸色看了又看,说道:“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
“大夫说需要配出解药。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研究出毒药的配方,所以也就没有研究出解药的配方。”
陆颉走了进来。
“所以,娘是中毒了?”
“嗯。”
“爹没有办法吗?”
“正在想办法。”陆颉道,“现在除了等大夫,我也没辙。”
“是谁想害娘?”
“簪子是我送的,上面却有毒。大夫说残留的毒素不多了,应该是用了些时间,也就是说下毒的人早就下手了。”陆颉道,“可以接触簪子的人除了她的贴身婢女之外,还有打扫房间的,平时与她来往的。”
慕清锦是在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
“好饿啊!”慕清锦对商枝说道,“我这次睡得这么早吗?整整十个时辰。”
“是啊!”商枝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把粥端过来:“夫人这次真是睡得挺沉的。不过没关系,肯定是肚子里的小主子想睡觉,看来这次的小主子是个贪睡的孩子。”
“你把粥端过来做什么?我还没有洗漱呢!再说了,就算洗漱了,也不能在床上吃饭。”慕清锦起身下床。
刚走了两步,脚下无力,找个位置坐了下来。
“不对,我这次怎么这么没有力气?”
“睡久了也会双脚无力。”蝉衣在旁边说道,“要不,奴婢给您扎两针?您知道的,奴婢的针炙还是挺有用的。”
慕清锦拒绝了。
她看见那些细细长长的东西就觉得头昏,更不可能把自己扎成刺猬。
慕清锦摸了摸头发:“我的簪子呢?”
“昨日摔坏了,老爷拿走了,说是修补好了再送过来。”
“那可是金簪,哪有这么容易摔坏的?”慕清锦吐槽,“整日戴着它早就成了习惯,突然空了,感觉脑袋都变轻了。”
“夫人,你那簪子平时都是自己收起来的。”蝉衣问,“有没有交给别人过?”
“没有。”
慕清锦吃了粥,跟着两个丫头出门走了走。然而这次她没有出院门,直接在后院的花园里走了一会儿,困了就回来了。
慕清锦觉得今天特别的乏,走几步就没了力气。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是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想那么多,因为她很快便犯困了,再次躺回去的时候,闭上眼睛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那眼皮子就像挂着秤砣,重重的,硬硬的。
书房。陆颉看着御医,等着御医说出这十几个时辰的研究成果。
“下官已经研究出了毒药的配方。”御医激动地说道,“至于解药,相信也不成问题,不过现在缺几味药材。还请大人帮忙想办法,只要凑齐了药材,夫人和孩子都有救了。”
“林御医,看来你的确有能力。”陆颉说道,“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能救下夫人和孩子,太医院就是你说了算。”
“多谢大人。”林御医说道,“下官一定不会让大夫失望的。这次的毒药虽然难解,但是下官的运气很好,正好遇见我的同门师兄来我家找我,我把毒给他看了,他一眼就认出那毒药的出处,还说这毒是有解法的,只不过中毒的人要受点苦。”
“好,你说需要什么药?”
“现在缺的药材有……”
陆芷云从书房外面离开。
她本来想来书房找两本书的,没想到听见陆颉与御医的谈话。她这才知道自己亲娘中毒了,而且随时有生命危险。
她急忙跑到慕清锦的厢房,看着躺在那里面无人色的慕清锦,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
“娘……”
到底谁想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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