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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语颜悄悄拉了百里峥嵘的袖子,小声道:“我想走了。”
她不想见他。
此刻她所站之处离他尚有数丈,此般距离她都感受到他无形的压迫感。
倘若再往前,她必会失了仪态。
百里峥嵘颔首,对着百里朔道:“父皇……”
话尚未说,被夜翊珩出声打断:“既是天晟人士,出天晟前可在官府登记造册?”
他眼皮犀利一抬,狭长的凤眸凛冽睨向黎语颜。
冰冷似剑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寒意。
此般眼神在她面上一扫而过,冷漠得仿若不认识她一般。
黎语颜不知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知他来南甸是为何。
但他并未拆穿她的身份,想来夜渊已下旨废了她。
只要他不寻她麻烦,不要她的命,此刻他们像陌生人的状态就挺好。
百里朔道:“女娃娃,你就说说,天晟皇太子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黎语颜只能坦诚:“来南甸确实没在天晟官府登记造册。”
百里峥嵘连忙解释:“父皇,有人刺杀儿子,儿子带着姐姐回南甸,这一路不敢与人过多接触,故而出天晟时,并未去天晟府衙登记造册。”
百里朔转而面向夜翊珩,含笑道:“殿下你看,此事不大,往后叫女娃娃去补上就成。”
夜翊珩不作声。
场面一度尴尬。
黎语颜对百里朔福了礼:“南甸皇上,我有些不舒服,大抵是天热中暑,可否允我先行离开此地?”
听说中暑,百里朔忙道:“峥嵘快将女娃娃带去偏殿歇息,冰窖多取些冰来。”
万不能把女娃娃给热坏了!
黎语颜道:“我回驿馆便是,不用劳烦。”
“外头日晒,如此回去,岂不是中暑更重?”
“姐姐,咱们去偏殿。”百里峥嵘看向她的眼睛,好似在说这里是南甸,她不用怕夜翊珩。
黎语颜点了头,与百里峥嵘一道出了正殿。
到了偏殿内,黎语颜轻声问:“小山,他来了,他是寻我问罪来了?”
毕竟是她给他下药,令他昏睡三日。
她明白,任谁被下药心里都不舒服。
更何况是阴晴不定的他。
百里峥嵘劝她,语声轻柔:“姐姐莫怕,我去问问。”
黎语颜拉住他的袖子:“不好意思,小山,你别走,我怕你走了,他就来此处。”
如今她与某人倘若再共处一室,唯有尴尬与窘迫。
“姐姐如此怕他?”
百里峥嵘知道自己此问是多此一举,但还是问了。
在天晟东宫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怕夜翊珩,只是怕的缘故他不知道罢了。
黎语颜坦诚颔首:“一直怕。”
“姐姐放心,我会一直在!”
此刻他真想将她抱进怀里,可郡主圣洁,在他尚未表露心迹,她更未同意前,他岂能亵渎她?
他唤来吕忠。
“你去问问天晟太子因何来南甸?”
吕忠拱手领命。
这时,有一众太监将十余盘冰盘搬来,旋即有不少宫女站到冰盘后打着扇,偏殿瞬间凉快起来。
身体是凉快了,黎语颜的心却静不下来,生怕某人来南甸是来找她的。
不多时,吕忠返回,对百里峥嵘道:“殿下,天晟太子来南甸说是国事访问,因文漪公主访天晟,礼尚往来,没说起旁的缘故。”
百里峥嵘点了头,挥手让吕忠退下。
听闻吕忠所言,黎语颜微微放下心来,只要某人不是因她而来便好。
但直觉还是告诉她,某人来南甸与她还是有那么点关系。
令她意外的是,在偏殿待了半个多时辰,有太监过来传话,说天晟太子已经离开正殿了。
黎语颜放松些许。
瑜妃听说女娃娃进了宫,遂派人来请。
为防此刻出宫遇到某人,黎语颜便去了瑜妃宫里。
另一边,夜翊珩被南甸官员领到了驿馆。
驿丞热情相迎,说了几句恭维话后,他开始介绍驿馆布局:“这几排屋子都是客房。”他抬手指着,“第一排二楼东首头一间住的天晟郡主,郡主屋子旁边住的便是我们峥嵘太子。”他面上堆笑,“天晟太子殿下与诸位尊驾可自行选择房屋居住。”
松果站到夜翊珩身侧,压低声:“殿下,咱们选第一排二楼的屋子吧。”
夜翊珩淡漠道:“选第二排。”
驿丞称是,带着驿卒帮忙搬行李。
行李不多,再则陌尘等人习惯自行动手,不多时,夜翊珩一行人便将第二排楼上楼下的房间全住满了。
夜翊珩站在房中,冷眸凝望前头的房屋。
趁身旁没有他人,松果不解地问:“殿下为何不住得离太子妃近一些?”
“孤已后悔来南甸,不想见她,可否?”
松果还是不甚明白,既然不想见,殿下为何选的也是二楼东首第一间,从走廊这端望过去,正好看见太子妃屋子的后窗。
思忖片刻,松果忽地明白过来,自家殿下是嘴硬。
黎语颜在瑜妃宫里用了午膳,本想午后便回驿馆,烈日炎炎下,瑜妃盛情留她,这么一来,便到了晚膳后才回。
回到驿馆,一进房,妙竹便拉住她:“郡主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追来了!”
黎语颜进宫的时间内,妙竹一直等在驿馆,夜翊珩一行到的时候,她瞧见了。
黎语颜颔首:“我在宫里见到他了。”
妙竹惊呼:“郡主,婢子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此刻就在驿馆,且住在咱们后排的房间内。”
闻此言,黎语颜走到后窗旁推窗。
裹挟着热意的晚风吹来。
她一抬眸,便看到了站在对面走廊的他,微怔间,她慌忙将窗关上。
“妙竹,我们换个地方住。”黎语颜收拾行囊,旋即喃喃低语,“不行,咱们得离开南甸都城。”
妙竹将床上放着的寝衣折叠起来,嗓音也跟着慌乱:“郡主,咱们要不要跟小山商议下?”
郡主身旁如今只有她,她拿不定主意。
若是多一个人商议就好了。
想到某人速度很快,黎语颜摇头:“来不及了,小山晚膳时喝多了酒,此刻还在宫里。”思忖须臾,“咱们先去寻个客栈住下,等清早离开都城,反正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就在这时,房门吱嘎一声。
在这个静谧又慌乱的夜里,似催命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