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连连点头,“我敢啊!有母后在,我有什么不敢?”
温锦微微一笑,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说她是刚学的,倒也不算撒谎……那些道符、法术,都是自行灌进她脑子里的。
而且几次尝试下来,发现毫无生涩,运用流畅……就像她早已在潜意识中,练习了无数遍。
这瞬间转移的术法,虽然耗费精力巨大,但胜在方便。
“嗬……”
扑面而来的疾风,眼前瞬间的眩晕……叫“什么都不怕”的玥儿,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母后的脖子。
“唔,玥儿不怕!什么都不怕!”她死死抱住温锦的脖子,小声嘀咕着安慰自己。
但温锦却不由地浑身一僵。
“玥儿……”她唤女儿的声音,都带着明显的颤抖。
“没事,母后,失败了也没关系!”玥儿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玥儿不会笑话您的!”
说着,玥儿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白花白绸,庄严而沉重的气氛,惊得她差点叫出声来。
“这……这是什么意思?”玥儿怔怔地问温锦,“为什么到处都挂满白花白绸?为什么他们都哭哭啼啼?”
玥儿抱着温锦的脖子,惊恐地看着母亲,好像这样,她所害怕的事情,就是假的,就还有转机。
温锦呼吸困难,脚步沉重,她嗓子眼儿里又干又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会的,如果真是……韩献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会先告诉宫里。”
温锦在心里喃喃说道,“宫里都没得到信儿……便一定是误会。或是韩献府上其他人……”
这时,前来吊唁的人中,有老熟人看见了温锦母女,赶紧迎上来行礼。
“娘娘……”雀翎和姜朔来到温锦面前。
雀翎眼睛红红的,姜朔也沉着脸,欲言又止。
温锦想问什么,却觉得嗓子眼儿里干哑得厉害。
玥儿小声问道,“舅舅,舅母,韩太傅他,他不会有事的,对吗?我和哥哥,都没接到消息……”
雀翎原本是个女汉子,但自从嫁给姜朔以后,她的性情似乎愈发柔软。
听到玥儿软软的,满含希冀的声音……她绷不住,呜呜哭起来。
姜朔轻轻将她揽进怀中。
“今日凌晨的事儿……天亮之时,已经命人进宫报信儿给皇上……”姜朔嗓音低沉沙哑,表情沉重,“韩太傅先前一直交代,他若走了,不许大办。”
“他说找个环境清幽的山,把他埋了就成……”
姜朔说着,眼睛也愈发红得厉害。
“娘娘……您若早点回来,或许韩太傅就不会……”雀翎忍不住呜咽道。
姜朔手中用力,猛地握了下她的肩膀。
雀翎自知失言,眼泪流得更凶了。
玥儿从怔忪中明白过来,短短一会儿功夫,她一下子失去两位师父,两个除父母外,最近亲的长辈……她紧紧地抱着温锦的脖子,大哭起来。
“入殓了吗?我想去看看师兄。”温锦低声道。
姜朔拱手道,“还未入殓,大家答应了韩太傅,不大办此事,但关系亲近的人,像是预感到什么,今日都不约而同地来了……”
“皇上也让人送信儿,让等着他,他今日也要来。”
姜朔说话的时候,院子的主道上,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温锦带着玥儿,是突然出现,怕吓着人,她专门人挑了没人的僻静之处,位置稍偏。
雀翎许是来到人少的地方,要放声大哭,这才发现温锦母女。
姜朔朝人多的地方看了一眼,“是皇上来了。”
“我们也去……”温锦深吸一口气,调整情绪。
钰儿正欲去看韩献最后一眼,却见母后抱着妹妹,从一旁小道上走来。
钰儿微微一怔,“母后也在?”
他今晨得到消息,让人去禀于仁和宫时,宫人回禀说,太后和小公主不在仁和宫。
没想到,温锦已经在这儿了。
温锦点点头,只觉嗓子眼儿里干涩,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琢磨……待见过了韩献之后,再告诉钰儿周凌风也已经不在的事儿吧?
韩献这边这么多人……周凌风却是孤孤单单,突然离去。
温锦心中不胜唏嘘。
钰儿使眼色,叫一旁宫女抱过玥儿。
玥儿明白哥哥意思,一把抱住温锦的脖子,“我不走,一起去!”
“罢了,带她过去吧。”温锦也抱着女儿,没有松手。
钰儿想保护妹妹的心情,她能理解。
但有时候,隐瞒并非保护孩子的最佳方式……
钰儿叹了口气,率先进了韩太傅的房间。
韩献躺在床榻上,不像是离开了,他更像是睡着了。
他神态安详,眼角眉梢的弧度都十分温柔。
“太傅?”钰儿似乎是被他安详的神态所迷惑了,竟不由自主唤了他一声。
这饱含师徒情谊的一声呼唤,把屋里屋外的人,都给喊哭了。
玥儿也趴在温锦的肩头,低低地抽泣着。
温锦不由皱起眉头,“不对呀……”
她蹲身把玥儿放在地上,径直拉过韩献的手腕子,搭脉其上。
儿子女儿,以及站在屋里的亲近之人,都愕然看着温锦。
温锦摸了韩献的脉,又摸他颈旁动脉……
“怪了……”温锦嘀咕道。
钰儿狐疑地看了母后一眼,“母后,什么怪了?”
温锦皱眉,迟疑不语。
钰儿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站着的,雀翎,姜朔,姜芊等都是他们亲近之人。
只有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人,看着面生。
钰儿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亲卫,“无关人出去,关上门。”
亲卫上前,请那女子出去。
女子脸色一惊,“奴家、奴家不能出去!娘娘!是奴家呀!您忘了奴家吗?奴家小红啊!”
温锦闻声转过头来,瞧见小红。
小红不知哭了多久,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鼻头也红红的。
她腰间挂了个玉牌,那是韩献的东西。
温锦挑了挑眉,“让她留下吧。”
钰儿的亲卫们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母后可是有什么发现?”钰儿问道。
温锦低声沉吟片刻,“我看师兄的面相,寿数不该绝,但摸他脉相,又确实没有生息……所以觉得奇怪。”m.bīQikμ.ИěΤ
钰儿瞪大了眼睛,错愕看着温锦,“母后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还能看出人的寿数?”
温锦嘴角抽了抽……刚会。
而且是,莫名其妙就会了。也不知是谁替她学会的。
但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能这么说吗?
关键是,她说了,他们能信吗?
“你莫管我什么时候会的……我的意思是,韩献还有救,我要救他试试!”温锦笃定道。
这次,不止钰儿一惊。
屋里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