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老小,身子骨弱的不少,要是这么走到县里,天黑了也到不了。
到了镇子上的时候,傅百万决定雇两辆车。
反正是他们花钱,衙役也不管,自己还能捎带着轻松点儿,何乐不为呢。
马车里,傅啾啾已经睡着了,没办法,晃晃悠悠的一走,她就睁不开眼睛。
“你这孩子,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在家多好,何必要受这一遭罪呢。”
唐羡只是笑笑。
另一辆马车上,人不少,有点挤。
“到时候,你们就说是我打的。”钱似锦沉声说道。
“瞎说啥呢,要挨板子,当然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来,长兄如父,爹岁数大了,经受不起,你们都得听我的。”
傅百万虽然没说话,但觉得大儿子还怪有担当的,没被他媳妇带歪。
“大哥,还是我来吧,你要是挨揍,大嫂该心疼了。”
傅三金展示了下自己的坚实的胳膊,“我身强体壮,打几个板子而已,就跟挠痒痒差不多。”
到了县衙门口,周氏赶紧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傅大金拉了过来,“大金,我跟你说,你可别犯傻,到时候打板子了,你可不能瞎逞强。”
傅大金皱眉,“我是大哥,我不顶着谁顶着?”
“不行,我就不让,要是给你打坏了,咱还咋生娃?”周氏嘟着嘴,“你就比二金早生了一会儿,让他来,他还有娃了,打坏了也没事儿。”
田桂花瞥见落后的两个人,不用猜都知道咋回事。
挨板子那是最坏的打算,她也得算算恶婆娘抢似锦的铺子,打骂似锦的账呢。
“这……”县令邹广泉看着堂下跪着的十几口人,居然还有好几个娃娃。
“你怎么不跪?”他指着唐羡说道。
“我没有打人。”
邹广泉看向赵小圆,确定了小娃儿说的没错,“就算你没打人,可这公堂之上,你就得跪。”
唐羡眯着眼眸,嘴角漾出一抹冷笑。
他可受不起自己这一跪。
“唐七,快跪下,给大人磕头!”田桂花拉了下他的衣角,他随身的玉佩晃了两下,邹广泉眼尖的看到了。
这玉佩……寻常人家可买不起啊,买的起也买不着,这玉是番邦贡品,只有皇家和极少数的重臣才配佩戴。
那这小娃儿的身份……即便不是皇亲国戚,那也是哪个重臣家的公子。
再看看他粗布麻衣之下难掩的贵气,还有那扑面而来的威严……
惹不起。
邹广泉在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唐羡见这个小县令眼眸深邃,应该是读懂了他的暗示。
如此一来,他倒是省了麻烦。
“算了,算了,小娃娃不跪就不跪吧。”邹广泉心有余悸,幸亏他是爱玉懂玉之人,不然今天可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本官瞧你面色不好,既然你跟本案无关,那你就……去那边坐着吧。”
“来人啊,给这孩子拿个椅子来。”
要什么原则,他得先保住乌纱帽再说。
唐羡也没客气,就真的坐了下来。
赵小圆两口子心有不悦,但是也不敢挑县令大人的不是,而外面的百姓则觉得县令大人爱民如子。
邹广泉没想到自己这么做不仅讨好了身份贵重的小公子,还得了老百姓的拥戴,真是赚到了。
小公子是被告这头儿的,他也就知道劲儿往哪儿使了。
“赵氏,你确定傅家这些人都打了你?吃奶的小娃娃也打了你?”
赵小圆点头,她指着自己的脸,“大人,没错,他们都打我了,那小娃娃还打了我一巴掌呢?”
“你确定她是打你?而不是跟你玩?”邹广泉目光落在傅啾啾的脸上,水水嫩嫩的小娃娃,模样又俊,笑吟吟的很讨喜。
“大人,您别看她小,她可聪明着呢,打我的时候还说打打打来着。”
衙役没敢说话,这孩子的确说打打打来着,不过她还给自己水喝来着,那水可真甜。
大人不问,他决定不多话。
“赵氏,那本官倒想问问,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娃娃都对你动手。”
“我……”赵小圆顿了下,“我……我教训我侄子,他卖米不会算账,亏了不少钱,我就说了他几句。”
“你那根本就不是说,你把我四哥脸都打肿了,还使劲儿骂他。”傅六金气不过吼道。
邹广泉本想敲下惊堂木的,可是看看下面坐着的小公子,忍住了,“本官没问你,不许喧哗。”
“六金,不许说话。”傅五金提醒道。
傅六金有些愤愤不平,但是面对着县令大老爷,心里也还是畏惧的。
“赵氏……”
赵小圆缩了下脖子,“大人,我一个当长辈的教训晚辈,打两下,骂两句也是为他好,可他们打我可不对,您看看我这身伤……”
傅啾啾没人管,蹬蹬蹬的跑到钱似锦跟前,嘴里喊着“得得抱!”
然后,“一不小心”就把他的衣襟扯开了,露出了里面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天四哥哥抱着她的时候,她听到四哥痛呼了一声,她猜测肯定还有别的伤。
不然,她也不会失去理智的挑事儿。
“呼呼……呼呼……”傅啾啾旁若无人吹着钱似锦那些数目惊心的伤口,大片的青紫,还有没愈合的口子。
“赵氏……这就是你说的教训?你这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赵小圆吓得一惊,二百来斤的大体格子抖了几下,“噗通”就跪了下来。
“大人,这些都是他自己弄的,跟我没关系,您明鉴啊。”
邹广泉了解过这一家子的情况,他也是当爹的,试问谁要是把自己的儿子折磨成这样,他非拼了老命不可。
“赵氏,你当本官瞎吗?”
赵小圆低着头,抖如筛糠,她自己都不记得打的这么严重了,以为早好了呢。
“恶毒妇人,你虐打钱似锦,还敢恶人先告状,来呀,拉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傅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什么情况?
不打他们了?
“等等!”
邹广泉看了过去,“您……不是……你还有什么事儿?”
他想小公子没暴露身份,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也不能让他以为自己是冲着他才这么断案的。